“那里是不是有张纸?”
还真有张纸条,只不过体积实在太小太小,颜色和床单融为一体,陆以臻根本没看到。
他把纸头捻起来一看,上面飘了几个大字:
陆秘书,我带俞先生到别处修养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我们。
没说去哪里修养,也没说理由,更没有署名。
放在公司里这种批条绝对是要被驳回去大骂特骂的,可陆以臻只感到喉头一阵梗阻感,在底下看到了一只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紫色喷菇。
根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写这纸条的人是谁。
“陆秘书……你没事吧?”
见陆以臻脸色铁青,院主任还以为纸头上写的是绑架威胁,拿白大褂给自己擦汗。
“我现在叫院长过来,把警队也叫过来。。。。。。俞先生是被别人带走了吗?”
陆以臻撑着额头不说话,让院主任越发心惊胆战,半晌才露出一个让他赦过宥罪的微笑,拿那张纸头擦了擦眼镜,又递过来好心示意主任擦擦汗。
“嗯,俞先生被他老婆绑走了。”
思绪被车载AI的声音拉回眼前,谢安存在后院停好车,小心抱着一大束洋桔梗下车、锁车,走进小楼。
说是休养,其实根本没去哪里,谢安存只是把俞明玉带回了家而已。
他记得自己以前在哪本心理杂志上看到过一篇报道,只要不是陷入重度昏迷的病人,多多少少能感知到环境的变化,越熟悉的气息越能安抚感官,加速病人苏醒的速度。
不过以上都是谢安存准备拿来面对陆以臻质问的说辞。
餐桌上多了两只耀州窑花瓶,拿来装洋桔梗有些不伦不类的,但谢安存也顾不得这些了,抱着花瓶匆匆上楼。
俞明玉现在对他来说就像偷偷养起来的猫,下班回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去到处找来并且狠狠吸上一口。
今天剩下的时间该怎么度过谢安存都想好了,在俞明玉房间里画完今天最后一张设计图,然后就和他一起睡觉,晚上再叫林医生过来。
谢安存拧开卧室房门,本想着今天不过是个和昨日、明日都一模一样的寻常日子,却在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惊得两只花瓶都咕噜噜滚到地上。
大床上空荡荡一片,一直沉睡着的任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抱胸站在窗外往下看。
稍有些动作,男人身上便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因为他脚环上绑了根极细长的铁链。
闻声,俞明玉侧目望过来,冲谢安存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笑温柔小意,让谢安存不由得恍惚起来。
上一次他在俞明玉脸上见到这副表情还是在几年前把自己从雪堆里翻出来的时候。
“。。。。。。叔叔,你醒了。”
谢安存瘪了下嘴,也没理掉在地上的花瓶,快步过来紧紧抱住俞明玉。
他身上还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儿,谢安存不安地乱嗅,像是要把脸埋进对方的睡衣里才好,顺便悄悄瞥了眼地上的铁链,确定链子还好好绑在俞明玉脚腕上后才松了口气。
“我在医院躺了多久?”俞明玉问。
“一个多星期吧。。。。。。医生说你各项指标正常,但就是醒不过来。现在公司暂时是其他股东和易助理在管,医生说你现在最需要静养,时时刻刻放空大脑,什么都不用操心。”
“前两天有一个叫本杰明的外国人说要来家里看你,我没让他过来。。。。。。”
谢安存从未有这么聒噪的时候,有数不清的话要和俞明玉说,对方静静听他絮絮叨叨说完,温热掌心捋起他额发发根,露出底下那双通红的眼。
眼珠子随随便便一掐就能沁出许多泪来,不过现在俞明玉知道了,以前掉的眼泪多半是为了接近他演出来的。
真是可怜见的,如果没有脚上的铁链的话,俞明玉恐怕真得履行知性丈夫的责任来安慰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