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他时,谢安存反而哭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怔怔地挪过去,挪到俞明玉面前,低下头仔细去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对方的心跳像是从谢安存自己的胸腔里传出,仿佛透明的丝线将两人包绕起来,缝进同一张网膜里,再也无法分离。
“明玉。”
“明玉。”
“叔叔……”
谢安存直起身,将床上的男人笼罩进自己的阴影里,半晌,伸过手勾了勾他的指尖。
当天下午谢安存就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顺便给易延留了两条短信。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通过定位找到自己的,但谢安存还是很感谢他。
毕竟魍魉山的位置这么偏僻,平日里根本不会有普通人踏足,如果不是易延找到这里的话,他和比格身上早就已经长出野草来了。
俞青涯下落不明,唯一能直撑住俞家的俞明玉也昏迷不醒,俞道殷一夜之间像老了二十岁。
漾园里平日活在纸醉金迷的富贵人儿就像那湖里养着的锦鲤,一块石子投下来便作鸟兽散,终日惶惶不安,连吵闹的声音都没有了。
阿姨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里,谢安存支走比格,让它去房间里收拾东西,自己在一楼乱晃。
现在看来,即使在阳光天下,小楼也始终笼罩在一层湿凉的阴气之中。
以往谢安存总是把目光放在俞明玉身上,忽略了很多怪异之处,现在越细想越觉得汗毛倒竖。
自澄心湖那次作祟后,奇怪的鬼影就再也没出现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在也是如此。
谢安存心中沉郁,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神像上。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神像依附在陈婧宁的遗像后,微阖着一对禅眼,慈眉善目。
谢安存轻轻一推便“喀”一声倒在木桌子上,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既然就是尊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野神,碎了也有利无害。如果真是你困住了俞明玉,那就把他还给我。
谢安存想着,忽然发狠举起神像,向地面狠狠砸去!
就在菩萨的身体即将脱手的那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阵阵飘渺的黑烟自神像内腾起,如有意识地活物般迅速缠绕上谢安存的指尖、手臂,紧接着很快就将他的脸也包裹起来。
谢安存瞪了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把黑烟全吸进了肺里,烟雾里的颗粒剐蹭在呼吸道里,火辣辣得疼。
“咳、咳咳。。。。。。!”
谢安存捂住脖子咳嗽,想把颗粒呛出来,可怖的窒息感反而趁乱钻进全身感官。
神像很快便重重掉在地上,谢安存伸手去够,快要碰到时还是敌不过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彻底昏了过去。
***
“吱呀。。。。。。”
“吱呀。。。。。。”
“吱呀。。。。。。”
奇怪的噪音挥之不去,已经在脑海里不知盘旋了多久,谢安存的眼皮颤了颤,被这怪声闹得心口和耳膜极不舒服。
想捂住耳朵说别吵了,四肢却沉重异常,两个问题随着意识的苏醒浮上来:他在哪里?刚刚他要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