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猝然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出汗了?”孟玉蝉先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他布满汗珠的脸上,眉心蹙起。
“是不是很疼?忍得这样辛苦?”
她微微抿唇,放低了声音,眼神真诚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在我面前,痛……也不用强忍的。”
傅九阙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烧得他眼前发红。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的,只有对他痛苦的疼惜,毫无一丝杂念。
这纯粹的关心,此刻却成了一种更难耐的酷刑。
他舍不得拂开她这份纯粹的好意。
“无妨。在夫人面前,再痛,也要忍。”
孟玉蝉听在耳中,只觉得心脏被这轻描淡写却又沉重的“忍”字狠狠揪紧。
她不再说什么,动作越发轻柔迅速。
不知过了多久,那渗血的势头终于被强效药粉压制住,留下满背深红发紫的痂痕,在烛光下更添了几分惨烈。
孟玉蝉最后检查一遍,确认再无新渗的血珠,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傅九阙也几近虚脱。
强行压制体内咆哮的洪流和背伤剧痛,已耗尽了他所有气力,只剩下冷汗滑过脊梁的冰寒触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
“夫人……你我从前……是不是见过面?”
孟玉蝉正低头清理药匣的手猛地一僵,指尖捏着的一只小巧药瓶几乎脱手砸落。
她猝然抬头,看向傅九阙。
他那张苍白的侧脸在烛影里晦暗不明,唯有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泄露了他内心的困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期待。
前世!
莫非,他真的感应到了?
不!绝不能说!
重生之事太过离奇诡谲,他这般内敛沉郁的性格,一旦得知如此匪夷所思的真相,会如何反应?
逃离?惊惧?将她视作妖异?还是被前世种种拖入更深的阴霾?
她不敢赌!
绝不能在这时,将他推得更远!
孟玉蝉垂下眼睫,遮住眸中所有能泄露心事的波澜:
“从前?夫君为何这般问?”
她直起腰,对上傅九阙的眼眸,唇角甚至还努力挤出了一个极淡的弧度,“我待字闺中时,随家父长在西北边陲小城,从未踏足过京城地界。而公子更是闻所未闻,怎会见过?”
傅九阙眼中的那点期待,极其明显地熄灭了。
烛火跳跃了一下,将他脸上所有的光影切割得一塌糊涂。
他沉默地转回头,只留给孟玉蝉一个沉寂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