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你可同意?”耳畔传来依旧浅有笑的清和声音,一下子把君归于惊醒过来,他下意识抬眸眼神有些闪躲,目光却是笔直笔直看着与自己说话的女子。
同意?同意什么?
没有听清楚话语的君归于俊逸如谪仙的俊颜露出些茫然,“不好意思,刚才想些事情去了,未曾听清楚师叔所言。”坦然承认自己刚才走神了。
扶摇瞧着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倒是霁月浅疏没有半点歉意,倒也不介意便微笑着重复了遍,“适才,我与刘掌门道你我不如明白便乘船离开北海,刘掌门已为我二人造好船只,只待你我启帆了。”
能离开便最好。
君归于把凝在心怡女人身上的目光挪开,温疏有礼看向坐在主座上明显如坐针毯的长墓门掌门刘观天,淡淡笑着道:“一切都以师叔意愿为重,既然刘掌门以为我与师叔将船只造好,也是到我们启程时了。”
在刘观天想笑又不敢笑的目光里,君归于站起身……,刘观天哪怕让他站着说话,也跟着【蹭】身站身,那模样生怕是落后半步。
扶摇瞧着愈发觉得这刘掌门有趣得很。
她靠着椅背气度慵懒又不显放肆,修长如玉又纤细好看的手指轻地叩敲扶手,听着君归于彬彬有礼道:“百年来多谢刘掌门对我与师叔的照顾,大恩不言谢。”
见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物,是件散发着丹药灵气器物,“这是一鼎炼药器炉,虽不是什么上好的,还望刘掌门能笑纳。”
刘观天瞧着眼神都直了三分,这哪不是什么上好的!分明就是二品四阶的药鼎啊!长墓门一直是以炼制丹药营生,可惜是门中实力有限所用药鼎都是四品五阶的药鼎。炉子不行,炼制出来的丹药便是些下品丹药了。
现在,君归于把一鼎二品四阶的上好药炉送到眼前,刘观天紧张到手心都微微冒汗出来。他很想好,可……目光不禁睃了一眼那懒懒坐在一起,气势相当相当让人畏惧的女修。
很坚难咽了咽口水,刘观天口齿微结道:“……举举……举手之劳而已,君归兄太客气了。”
“也许在刘掌门眼里确实是举手之劳,然则在我君某眼时,却是大恩难谢。药鼎品阶虽低,炼出来的丹药倒也不错。请掌门收下,如不收下,实是让君某无颜面啊。”君归于温和而道,目光不经意见扫过垂首抿茶的女子,笑意在眼底渐渐浮起。
当年,失去她消息后的第十年,符合,秋名青无意提及她之前提过会去北海大荒地;于是,在进阶金丹中期后他便离开苍吾派前往大荒地。
很不凑巧,望仙门与长墓门之间的传间阵破坏让他不得不乘船过海;个中辛苦不过细说,几次差点送命。
如果不是他从八足妖章鱼触里救下已成为他灵兽的烛龙,也许,他到现在还在茫茫北海里漂浮,更有可能已直接命葬北海之中。
中途发生了件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离大荒地还在百里海域烛龙进阶的威力直接反噬了他。昏迷过去后烛龙驮着他直接游到大荒地岸边。
不曾想,一昏迷便是几十年。正好是扶摇到大荒地没几日便清醒过来,缘份……这便真是道缘已到了。
扶摇在君归于眼角余光里,凤眸微眯唇角一丝笑意噙起来。他倒是个不错的,一等便是百年也没有离开,唔……扶摇不厚道着想:他就算想离开,怕也是没有办法离开呢。
俩人目光汇合一会,君归于再度将药鼎推到刘观天眼前,言辞诚肯说到刘观天晕乎晕乎愣着把药鼎收下。
次日,大荒地修士听闻有两个大胆修士剩船离开,不约而同纷纷来到岸边,观摩观摩是哪两个大胆到不要命的亡命之人。
站在细软海沙上面,扶摇以灵茶代酒谢过刘观天这几日的招待,并沉声提道:“葬仙山脉妖气已破,但依不适合修真人士在山脉修炬炼。还望刘掌门能留心一二,以防有修士误入。”
“晚辈谨记前辈提醒,长墓门上下亦会劳记。葬仙山脉依旧为禁脉,无长墓门掌门手令不得入内,违者,驱出大荒地,永世不得踏近大荒地半步。”
刘观天脸色严肃一一道来,得元婴大能提醒,他自然更会谨慎行事;葬仙山脉虽妖气已散,但,却是大荒地的主脉,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扶摇前辈所设禁制连同境界元婴大能都难破解,现在留大大荒地的修士里最高境界也便是金丹后期,想必……没有人会无聊到去碰元婴大能的禁制吧。
除非丫的想自杀。
扶摇翎颔首浅笑,“嗯,你能劳记住好。”
君归于已松开船索,只等扶摇起启。他长袍朴素站在船头也难掩他一袭清贵,眉目俊雅脉脉含情,“师叔,再说道下去便到响午了。难不成师叔是想请刘掌门一道去苍吾派做客?”
“哈哈哈,这有何不可。”扶摇悠然笑起,清濯面靥在碧水,天蓝下更显容颜绮丽,绝世无双,不过,只有君归于可以看到。
在刘观天眼前,眼前元婴大能之容如雾中花,水中月迷迷糊糊不敢瞧得太清楚。
刘观天弯腰,揖手长礼,“晚辈恭走扶摇前辈,祝前辈一路顺风,走日到达苍吾极地。”又对君归于道,“归于兄,此去一别不然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刘某愿归于兄心想事成。”
他若还瞧不出点什么名面,也算是白活了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