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抬起头,诸葛见他泪犹在目,心下了然,拍拍他的肩膀,“余儿那个性,你还不明白?他既不需要你保护,也不会怪你的,你不用自责。”
“虽然他不需要我的保护……可是……”铁手哽咽道,心犹在悲痛中,可是他却很想保护他。只要一回想他软绵绵的身体在他怀中毫无生气,铁手就头痛心痛,死也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可是我还是想保护他!”他斩钉截铁、落手无回的说道。
想保护他,保护得他好好的,给他家人的温情,让他不用劳顿,就算日子平淡也好,只要他好好的,好端端的,开心的活着。
说来好笑,面对于军万马而凛然不惧,隐有群龙之首、领袖群伦的铁二爷,几乎把整个心、满怀热血、还有奇经百脉都灌注在小楼中受伤的人身上,却还怕那个人知道,他只是想要保护他。
诸葛呵呵笑出声,望望头顶皎月,“小夏啊,你又说错话了……”
一直说错话,见到他舌头就大,只是因为不知如何表达他的诚意和心意是好。
习惯说错话,想那心意能传过去一点就是一点,能让他感觉一分就多一分。
难道他竟不知道?自己看重他甚过于自己的性命?却为何还是要逼他吞下那粒解药?又挡在他的身前?
铁手沮丧的想着,心一动,而且又有点痛。
诸葛看着铁手,发现这年轻人神色虽然悲痛,眼中却有精光如剑芒,心下一想,再拿过铁手的手探探脉息,心里乐了。
这孩子伤怀间竟然已经领悟了一以贯之神功的更精一层,真不知道是武缘呢,还是什么缘。
啊,对了,等了这么些天,那小贼应该是快来了吧,过去前厅看看。
诸葛又看了眼铁手,笑吟吟的说,“我还有事,你上去陪着你师兄,万一他有什么变故,你也好照应。”
还、还有什么变故!
铁手一听就脸色发青,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小楼,诸葛笑着摇头,慢慢踱步去前厅了。
夜半,无情醒来,月色清冷,残烛摇晃,他轻轻动了动,就扯动肩上的伤,声音不大的痛哼了一声,便看到床帘扯动,跟着他师弟的脑袋就探了进来,一脸关切。
“师兄……”铁手轻喊了一声,直直的盯着无情汇聚着烛光的眸子。“你要不要紧?世叔说你虽没有伤在要害,却也要调息月余才能痊愈……”
“哼!”师弟的关切与痛惜全写在脸上,无情却冷冷的别开脸,冷哼了一声。
铁手习惯性回想,自己刚才那句话哪里有问题,又说错了么?
看着那个一脸疲惫的人又在神游,知道他若想不通,就会一直纠结。无情叹气,强力撑着自己坐将起来,铁手只看得心惊肉跳,见他一只手微颤着撑起身体,还要勉强的不去触到伤处,实在是忍无可忍的伸手揽住他,慢慢扶他靠坐在床头。
“你,去拿坛酒来。”无情手一指,对铁手说道。
“酒……?”铁手皱了眉,正想劝他重伤之人不宜饮酒。
无情却一脸的郁郁寡欢:“你说谁不胜酒力?难道我的酒量会差过你这个天天只喝清水的人?一天到晚说着清水好喝,清水最好,你倒说说看我跟你比,我酒量会差?”
铁手一愣,只看那人长睫错落,睫影映在那还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眸子里面却是一片忿忿,只差没用眼刀砍他。顿时心头一热,吊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胸腔,无力地把头搁到他的肩上,长叹一声。
无情眸子闪了闪,伸手欲推,却又悄然放下。
月色正好,朗朗清空无纤尘,云母屏风烛影深。
“成崖余!”铁手突然抬起头来喝道。
倒让无情惊了一惊,眼睛圆溜溜的睁着,想不到这个人还会有直呼自己姓名的时候。
“成崖余,下次你再在我迎敌的时候昏过去,我、我、我就……就、就……”铁手本来很有气势的想警告他,不准再让他担心,不准再不肯让他保护,不准让他再这么心痛——但是,他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