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虞暗地里想悄悄抽出自己的手,但是不料,太子抓得她很牢,暗中较劲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太子,您别喝了,听我说好吗?”沈子虞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将太子的酒杯夺了过来。
这个时候的沈子虞其实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基本上对于醉鬼,沈子虞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头一瓢冷水外加两大耳刮子。可是,现在这个醉鬼是太子,还是一颗幼小心灵惨遭打击的英俊太子,所以,沈子虞没办法执行这个不怎么人道的方案。
“应该是你听我说。”醉鬼太子道。
“好吧,那你说。”沈子虞知道人在这种时候确实需要宣泄一番,于是她决定做个耐心的听众。
“你知道吗?”太子顿了顿,“我一直都很讨厌自己,如果不是我的优柔寡断,就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从小到大,我就对父皇言听计从,当我知道大哥不是父皇所生,知道父皇千方百计想杀他,我一直都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大哥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沈子虞试图安慰太子。
太子并没有理会沈子虞的话,而是继续径自说:“可是,最可笑的是,如果只是优柔寡断就算了。子虞,你不会相信吧?这么多年,其实我是希望父皇能成功的,我希望大哥他被父皇杀死。”
沈子虞震了一下,直觉太子在胡说八道:“太子,您是喝多了才这么说的。”
“子虞,你以为我喝多了吗?其实我很清醒,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糊涂,如果糊涂,我就不会知道那么多我不想知道的事情,如果糊涂我就不会妒忌大哥。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妒忌大哥?他做了那么多大事,而我只是深居宫中,做着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太子,他越是风光我就只能越像个蜗牛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因为我怕我这个太子一旦做起事来,会被他比得一无是处。所以这些年,我真是想他被父皇杀死,只要他一死,我就可以从自己的壳里钻出来了。可是,我真不愿想这么多,我倒希望自己再糊涂一些,这样我就可以安安分分地做个昏庸的太子。”太子说完举起桌上的酒壶,“可是,子虞,你看,真是悲哀,我连喝酒都喝不醉。”
沈子虞有点茫然了,太子看起来已经是有七分醉态,可是这番话听起来多么像一出深刻的自我剖析,虽然这剖析让沈子虞有点不可置信。
“太子,这不怪你,怪只怪大王子,他不该锋芒毕露。”
“呵呵,子虞,你这样说,我真高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最妒忌大哥的是什么?”
“什么?”
“就是他比我先遇见了你,就是你喜欢的是他而不是我。”
“不是这样的。”沈子虞看着太子这副幽怨状,赶忙解释,“虽说我和萧元夜先遇见,可是当时我们绝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
“但是,你还是喜欢上了他。”太子自怨自艾地悠悠道出。
沈子虞被这神情给击倒了,牙一咬眼一闭心一横,说出了自欺欺人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喜欢大王子。”
“嗯?”太子的眼神里终于散发出了一丝云开月明的光芒,“你说的是真的吗?”
反正话都说开了,沈子虞决定将这个善意的谎言继续下去,“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喜欢大王子呢?他对我又不好。”
“那么,你是被他强迫的?”太子此时的醉态基本上只剩下了三分。
沈子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太子说得是哪回事,心里多少有点尴尬,天人交战了片刻,终于如太子所愿点了点头。
“子虞,我们走吧。”太子忽然精神抖擞换了个人似的。
“咦?”沈子虞疑惑,“太子,您真没醉?”
太子放下酒杯,无奈地摆摆手:“我真是希望自己醉,可是无论怎样喝都醉不了。”
沈子虞想到太子刚刚的话,又问:“我们走去哪里?”
“本来我是执意准备登基的,而且国舅和李将军也准备帮我将大哥的权利削弱,可计划还没开始,他们就遇害了。看来我们真的不是大哥的对手。既然大哥现在已经有了想当皇帝的想法,我又干嘛自取其辱做个短时间的傀儡皇帝?”太子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想通了,何必去做这个无谓的垂死挣扎,还不如一走了之,何况,现在我知道你不喜欢大哥,更坚定了我离开的打算。”
沈子虞被太子一席话弄得晕晕乎乎,这才过了几天啊,太子的主意就变了几遭。虽然消化这些话是难了点,不过沈子虞还是很清醒地将太子出逃与自己的终身幸福联系了起来。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就在她沈子虞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却又迎来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只是没想到是,兜兜转转这么久,最后还是回到自己计划的原点。
想到既可以安抚太子受伤的心灵又能够完成自己古代之行的光荣任务,沈子虞对着太子郑重地点头道:“好,我们走。”
太子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激动地抓起沈子虞的双手,两眼呈泪花四射状。而此时的沈子虞也咬唇睁眼从眼睛里挤出几滴液体,与太子的表情相互辉映。
只不过,虽然是同一件事,但是令两人热泪盈眶的激动打算却分明是同途殊归。
又失败鸟
俗话说的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太子和沈子虞这番临时起义的出逃打算显然是不会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大概两个人都是被喜悦和兴奋冲昏了头脑,对于过于顺利地一路来到宫外完全没有丝毫质疑。
直到走到清冷的宫门外,沈子虞才想起来,好像连守门的侍卫对于大半夜太子的出动都抱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