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纥首都银川,神机营接收了两万斤葵花子,然后与贺兰山脉并向而行,继续北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一路披荆斩棘,所行非止一日。这一天,来到了东突厥的边界。
这里同时也是回纥国的北疆。与从前的南疆相同,回纥国并没有在这里设立关口。东突厥那边也没有设防。一条小河沟,在地图上将这一带分作了两国。而放眼望去,百姓们守望相助,问遣往来,并没有两国的感觉。
大军过河,最快的方式是搭桥。此地坡缓谷宽,应属快速通过之地,因此至少需要搭设五座桥梁。
河沟并不宽,五座桥也不需要多少木材。但偏偏此地树木稀疏,木材不够。最后,神机营不得不砍伐村民房前屋后的树木。
“架一座桥就够了,架那么多桥干什么?”“如果这些树还是不够。是不是还要拆我们的房子?”“不能砍哪。那可是我家盖新房要用的呀。”“我跟你们拼了!”“狗剩别嚷,他们人多,咱可惹不起。”“你们是哪座山头的土匪?”百姓们顿时怨声四起。
以往,神机营需要树木,自有其他营队的士兵砍伐送来。现在,自己亲自砍伐,只一个百姓不满的问题,就把众人给难住了。
稍一耽搁,神刺营数百江湖人士便赶了上来。最前面的七星山庄众庄主及崆峒派、云台派等人稍加询问,立即大打出手,将百姓全部赶回屋中,随后又帮助神机营将砍伐的树木抬到河边。
丐帮言寿风等人到了之后,见场面混乱,农具东倒西歪,便问:“怎么,遇上敌人了?”听神机营的几名工匠讲了事情经过之后,言寿风叹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这些普通百姓又不会武功,怎么能随便动手?”
“可是他们却阻挠了大军的行动。丁庄主、曲掌门他们也并没有错呀。”杨昌乐道:“不如这样吧,我泰山派略有薄银,愿意独自对受伤的百姓进行补偿。每位一两银子。”
天台派掌门清光叹道:“善哉善哉。杨掌门此举,当真是菩萨心肠。他日定获好报。阿弥托佛。”
因为有神刺营高手帮忙,神机营很快就架好了五座一丈宽的木桥。
“今日多亏了神刺营的兄弟。”吴现曦道:“若是让我们去打百姓。怎么下得去手啊?”
付晋宁道:“其实我营根本就不适用做前锋。不如我们与神刺营一道走吧。”
蔡长町道:“不错不错,大人所言极是。有他们帮忙,我们干起活来也能快些。”
“哎,大人,小的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吴现曦道:“难道以往的行军,都免不了要打百姓?”
付晋宁道:“打不打,这倒不能肯定。不过,一定有强迫百姓的事。砍树、拉猪、拿粮食,都是免不了的。不过我相信,战后杂政司会对百姓做出相应的补偿。”
蔡长町道:“大人容禀。杂政司的补偿完全无用。灌县全城疏散。我家有个亲戚就在其中,故而小人深知其中的究竟。那点补偿,根本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杂政司根本就不像杨掌门那么大方。”
吴现曦道:“哎,我说,那杨掌门一己之力毕竟有限,总不能一路上都由杨掌门出钱吧。更何况,这战争的事根本就不是杨掌门的责任。”
“这就叫做‘神仙打仗,百姓遭殃’喽。”蔡长町道。
吴现曦亦叹道:“唉,难怪古人要说:‘自古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哎呀,大事不好!”付晋宁突然一声大喝,把蔡长町和吴现曦都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急问:“怎么了,大人?”
“我偶尔想到一事,但愿我没有猜对。”付晋宁这时反而迟疑了一下,才道:“曾听邹卫闽说,我们出发之前的下午,温姑娘曾在点将台上宣称,此次全军北上,乃是因为两位军师要试验万将军的用兵之术。这兵凶战祸的事情,可不是儿戏,怎么能试验呢?”
蔡长町怔了一下,道:“大人明察秋毫,小的佩服之至。寻常的演练在情海就可以进行,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这一次肯定是真正的战争。”
吴现曦却道:“付大人,请恕小的失礼冒犯。小的认为,大人怀疑温姑娘是很不应该的。温姑娘素来婉约柔顺,心底无私。在军师被扣的日子里,她更是竭其所能,费尽了心血。别的不说,就冲着温姑娘的长相,就不可能是奸滑之辈。因此,小的认为,温姑娘说什么我们就办什么,绝不应该有丝毫的懈怠。假使温姑娘有所隐瞒,必然是认为不该我们知道。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放肆!”付晋宁也急了,喝道:“吴兄这是怎么说的?难道我会怀疑温姑娘判国投敌么?”随即却又放缓了语气,道:“我想请问吴兄一个问题:从温姑娘下令出发开始,有谁看见了军师?”
“军师?”吴现曦一时未回过神来。
“对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不仅是军师,就是军师的两位姐姐,似乎也没人看见。”蔡长町道。
“按吴兄所言,假若温姑娘有所隐瞒,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付晋宁道:“请问吴兄,温姑娘的苦衷是不是因为不见了军师?”
“啪啪”两声,吴现曦自打了两记耳光,道:“小的该死,错怪了大人。”
蔡长町圆场道:“付大人息怒。吴兄与大人肝胆相照,这才敢放言无忌。这些都是小事。当前最要紧的是找神刺营的言监军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向中军发函询问。”
吴现曦亦道:“蔡兄之议极为可取。大人与言监军联合发函询问,温姑娘定然不会回避。”
付晋宁想了一下,道:“好吧。我们一起去。”
同日,殿军即将出发。殿军又称后军,承担收集掉队士兵的任务,除医倌、药材较多之外,还有相当多的大车,编队极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