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然后,静静看着天空这样蓝,云这样白。
然后,按宿命俗套但仁慈的安排,他出现了。
他穿着粗布衣服,是尚没有印染的青白原色,衣服上有一层淡淡的浮灰——这很正常,这里的一切都有这么层灰,朴素,或者实事求是直接称之为贫穷的一身打扮,但从布料之厚之净,可以看出虽然贫穷,却也勉强能填饱肚子。
银发轻扬,他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遮挡了大半个天空。
她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无神的向上望着,那目光或许穿透了他,又或者停留在他身体里。
他的眉毛突然上挑,嘴角下撇,仍然眯着眼睛,一个标准的“无辜式”鬼脸。
然后伸手入怀,手中物品一离开衣襟立即蒙尘。
一块柿子干,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伸手抢过柿子干瞬间消灭了它。
他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仍旧笑着,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点也没有抢回来的意思。
良久,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转身,停住——她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歪歪头,貌似不解,:“跟我走吗?”
长时间饥饿的胃正与突如其来的食物发生搏斗,肚子里一番翻江倒海,她仍没有动,“有东西吃吗?”
他淡淡的笑着,“应该有吧。”
前一刻还虚弱无力的身体因为精神的巨大催动而活动起来,她尾随他离开这个黄沙满天的荒凉之处。
若干年后,乱菊对自己孩提时代被一块柿子干卖了的决定后悔不已,非常非常的后悔。
若干年后的若干年后,乱菊愈发坚信,他说的话,永远不能听。
二、
是夜,夜凉如水,整个静灵庭沉沉睡着。偶有打更的四番队员经过,哈欠连天的提醒配上震颤悠长的锣声,令人昏昏欲睡。静灵庭的季节正是深秋,寒意正浓,人们眷恋那温暖的被子和房间里的小火炉。上弦月伶仃悬于空中,像被剔除叶子的孤独叶梗。云淡星稀,月光亮的清醒。
彼时乱菊正躺在房顶上,背靠飞翼形的屋脊,右手握着酒瓶,因微醺而轻微晃动,脸颊上由健康的麦色又添上一抹迷人的嫣红,朱唇轻抿,涟滟荡漾的眸中笑意正浓,射出惊俗的光彩,灿烂金发在清冷月色下分外妩媚,晚风骤起,死霸装下摆和肩下的粉色缎带与卷发同时扬起,她美的令人之剩下惊叹的份。
感觉到身旁温度下降,右手一扬,又一份甘冽下肚,又一份火辣入怀。
两种矛盾的感觉在体内交错,不知道会更加清醒还是醉的更深。
自欺欺人般,她告诉自己,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喝酒纯粹是为了取暖。
乱菊常常喝酒,但这并不代表她爱酒,只是在心里乱得像一锅稀粥的时候,酒是手边的第一个选择。
这种感觉也在正常不过,生命在静灵庭是个奇妙的概念,指责是砍虚守庭的死神必须常常面对危险,但一旦没有任务,死神的生命可以说没有尽头,从人的角度看,
现在的护庭十三番队里都是一群老不死的老妖怪。
但实际上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死过一次,这真是个冷笑话。
现存活的死神把年龄四舍五入后面会有一两个零,乱菊也一样,大把的年龄虽然没有带来大把的皱纹,但却让他们的回忆变成被揉搓过的丝线,一团乱麻。
乱菊的思绪像月下的风一样在脑海里上下翻飞,猛然停留的一个画面,却让她愤怒不已。
如果说你被你自己傻乎乎的给卖了,你不愤怒吗?
此时的乱菊着实后悔,就算当时身为小孩子的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身为死神,她很清楚,魂魄死后转生为人,不过再次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