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所长这家伙就是放不掉手,大小事都和你汇报。”袁野抱怨后,又问,“你去啦?”
“我们是八竿子能打得着的亲戚,当然要回避。”刘晓强说,“劲飞喊过我,我说和他有那层关系,去不好,他没带蛮。”
袁野理直气壮起来,说:“我也是怕影响不好。”
“你是滑头,怕政府施压,逼你冲上去。”他一针见血地说。
“就这点工作艺术,还被你看透。”袁野无奈而又不甘心地说。
“你不去好,蹚进浑水,脚干了,还留下泥。”刘晓强说,“乡里接到县里电话,梅子老百姓闹到市里,县里要求乡政府稳妥处理这件事,要向市里报结果,乡里再组织统一行动,不是火上浇油吗?”
袁野暗自松了一口气,问“乡里有何打算?”
“先把老百姓安抚住,让土地所重新丈量,秋季征收到了,上交任务结束后,向县里汇报。”他说,“先糊一天是一天,顶不住,就掏钱补偿。”
袁野笑了,说:“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的事,虱子不咬,你恁是不逮。”
“群众闹凶了,叫马劲飞掏钱,气也壮,理由也充分,上下也回得住,这就是我们一贯伎俩。”刘晓强撇着嘴说。
袁野赞同道:“现在政府办事,经常不按常规出牌,群众不闹,就敷衍过去,群众一闹,就按章办事,这不变相怂恿群众闹事吗?”
“哪个领导不在台上说按章办事,人一找,嘴就歪,都按章办事,怕群众闹什么,抓起来就是的。”刘晓强掷地有声地说。
“上面经常下文,这个不给公安参加,那个不给公安介入,说起来是维护公安形象,保护群众,不让人民内部矛盾扩大化,从根子上说政府有些行为不规范,不然,少数人阻挠政府行为,完全可以绳之以法,公安本身就是行政执法单位,有什么不能参加、介入?”袁野话匣打开,像滑了丝,收不住。
“不是杞人,甭去忧天。”刘晓强岔过话头说,“我听金云准说,南陵村要盖庙啊?你招呼打的好,拍脑袋的事不能干,出了岔,打屁股打不掉,南陵村在山里头,让它引进企业,谁来?石头都长不过人,尽是风化石,铺路硬度不够,有人来投资盖庙,他们认为发财机会来了,抓到篮里都是菜,头脑发热,要替人认账,这绝对不允许,书记、村长可以撤职,南陵村撤不掉,现在流行说法,干错事叫交学费,学费也有高低,交不起,拿什么交。”
“我是怕他们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弄乱了,我不得安稳,先撂两句,打个预防针,按官话说,将矛盾消灭在萌芽中。”袁野不是开公司的,唯利是图,想扩大业务。
“怎搞?谁让咱在这个乡里干,不能放任他们瞎折腾,你打过招呼,哪天我们还得去看,防止他们阳奉阴违,主要领导不管,咱俩要管,出了事,领导还是派我俩去管,那时候管得来吗?就像农贸市场,放在我们手里,能这么乱吗?这次他们也想动我脑筋,我不接招,亲戚嘛,总得回避吧。” 刘晓强说得自己生气、叹气。
“想接盘啊?”袁野打趣道。
“看人吃豆腐,自己牙齿快,起哄时没我份,烫手时,想到我就不错了。”刘晓强想法不少,奢望不高,典型的朝中无人也做官的主。
“哪天我们去,让光头搞点野味,打打牙祭。”袁野起身告辞,步入夜色中。
袁野在派出所值班室,问张侠:“朱春晖可回来了?”
张侠从床上爬起来,说:“没看到他人,刚才朱所长还打来电话,问他到哪儿去了,我说他早上请假走了,还没回来。”
“嗬!在马总那儿舍不得走啊!”袁野感叹着上了楼,这家伙怎么回事,说一天假,晚上还不回来,放出去的风筝,断了线。
朱世仁打电话,有自己的意图,春晖中、晚两餐没回去,他有些做贼心虚,儿子在派出所干,一天没回去,也是常有的事,他会打电话回家,像今天不声不响的,头一遭。晚上老伴回来了,他一边喝着酒,一边喊殷桃盛饭,还问起外孙的事,装作如无其事。
殷桃见到婆婆,脸红眼直,不敢往她脸上瞅,婆婆姚先英感觉迟钝,见媳妇将饭送到手,满心欢喜,没发觉媳妇的异样,她扒了一碗饭,坐车疲乏,便洗漱早早上床。
朱世仁兀自喝着酒,昨夜一夜新郎,他早晨起来,买了一篮新鲜的菜,塞给殷桃五百块钱,让她扯套新衣服,殷桃推拉一下还是收下,他宽了心,踌躇满志,儿子,翻不了天,他什么不是自己的。
酒喝到兴处,他的眼光不对了,看殷桃色迷迷的,殷桃像受惊的小鹿,慌乱得很,收碗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