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今棠来陵州市公安局城南分局的时间比江逾白要晚一些,和江逾白接触的时间也要少于魏珉,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
他还记得自己刚到警队时,和魏珉一直处在一个针尖对麦芒的状态里,周围的人都有些避着他俩走,生怕殃及池鱼。
只有当时才刚转正没多久还很年轻的江逾白偷摸靠过来,把自己私藏的零食分给他,笑眯眯地喊他燕哥,告诉他其实魏珉人很好,就是有时候会嘴欠,但实际上自己说的很多话他都默默记下了。
当时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嘴角和现在经常抿成一条直线不同,总是上扬着,看着要多开朗有多开朗,像个暖融融的小太阳。
那个时候刚偷摸跟他说完这句话,就被魏珉逮到,一脸搞怪地朝他们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在魏珉抬手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溜走。
燕今棠没有什么亲人,在来到警队前也没感受过什么亲情,他对这种情感的认知或许也因此不是那么清晰。
但从认识到现在,他是真心将那个仰着头朝他笑的小姑娘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在照顾,在关心。
这两年的时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敛去了唇角的笑,眉眼间抹上了挥之不去的忧郁。
他看着当年总能发现案件关键点的小天才坐在办公桌前对他们说,自己其实很想当个普通人,当个每天生活两点一线的普通人。
那种感觉真的太难去形容了,就像是一颗珍珠跌进了尘埃里,所有的光泽都被蒙上了。
燕今棠知道,对江逾白来说,这段时间太痛苦了,每一天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其实在刚才和魏珉同时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大概明白江逾白的意思了,也大概猜到了江逾白想要干什么了。
作为一名曾经见过太多案犯现场,接触过太多非自然死亡的刑警,江逾白的这些经历不允许她去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她的父母走了,师傅走了,现在就连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也不在了。
她的所有精神支柱都被抽走了。
如果没有感受过幸福,没有感受过爱,或许还能忍受。
但已经见过光,感受过温暖,又要她如何再平静地去面对黑暗,去面对世界的孤寂?
燕今棠闭上了眼,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
好半晌,嘴张张合合几次才发出声音。
“小白……她有自己的打算……让她去吧。我们先专心把林革音抓到。”
别让她这么长时间的心血落空,完成她所没能完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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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天边零星有几点光散乱地铺着。
路旁的灯一盏跟着一盏亮,一直朝远处延伸,看不到尽头。
夏末秋初的夜间有些风,刮在身上,也有些凉。
江逾白赶着蛋糕店下班的时间,取了蛋糕。
或许是因为时间有些晚了,也或许是江逾白选择的路不在市中心,整条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周边的店铺也都关着,就连旁侧的住宅区也没有了灯光。
周围全是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将她和她手中蛋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的颜色越来越深,路灯也好像渐渐被拢上一层深色的雾气,变得有些暗了。
江逾白的脚步停住,站在了一栋小楼前。
小楼的路口有扇已经锈迹斑驳的铁门,挂着老式的铁链锁,却没有锁上。
江逾白伸手,似乎是想要将门推开。
但那只手却似乎是控制不住,一直在小幅度地抖动着。
从侧面看,江逾白下颌的线条绷得很紧,似乎里边的牙狠狠咬合着。
伸出的手握了握圈,复又张开,再握拳,再张开。
来来回回几次后,江逾白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吱呀”一声将有些破败的铁门推了开来,然后在细密的灰尘和墙角的蛛网中拎着蛋糕一步一步地顺着楼梯往上走。
越往高处走,从楼道窗户那吹来的风就越大。
老旧的楼没有电梯,江逾白提着蛋糕,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