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漆浩摇了摇头,他说:“去一趟得话一天时间,我就没时间备课了,有那个空我不如去爸妈不在的孩子家里,帮他们做农活。”
“你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刻吗?”
漆浩的视线停滞在快熄灭的火堆上,他想了想,才将眼皮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然里带着坚定,他说:“我一直在为自己而活啊。”
“真搞不懂你,真的打算一辈子待在这儿了?”
“可能……以后会回去吧,但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我现在不需要考虑。”
说实话,我和这种人真的聊不来,并且他也不是什么人来疯,并不会因为别人的热情关切而变得活跃,一直这么平静、沉稳。
我也开始剥外壳烤得黑乎乎的花生,手指头也染成了黑色,我说:“但是我要回去了,已经待了十几天,再待一周多,就要走了。”
“嗯,”漆浩随意点了一下头,沉默了许久,他才抬起眼睛,问,“歌写完了吗?”
“差不多吧,回去再编曲,我决定加一点这里的民族风,感觉很搭。”
“嗯,写完了就走吧,感觉你也不喜欢待。”
我说:“不会有人喜欢待吧,要是喜欢待,你怎么会每天激励那些孩子走出去。”
漆浩没有接话,把手上的黑灰蹭在一旁的湿抹布上,他给我斟酒,又给自己斟酒,说:“我还挺喜欢待的。”
的确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可能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像是瞬间回到了叛逆期,我回寝室,从巷子里找出我带来的防寒登山外套,
最近穿不了了,就把它送给了漆浩。
我说:“就穿过两三次,反正带回去挺重的,山里湿气重,天凉的时候你就可以穿这个早起烧水了。”
漆浩捧着衣服,说:“我不要。”
“没事儿,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做个留念,你再看见这件衣服,就还能想起有我这样一个朋友。”
“谢谢,这个牌子得上万块吧,虽然我买不起,但还是认得。”
“旧的啊,也不是新的,值不了钱。”
漆浩说:“你喝多了,说不定明天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没有,”我摇着昏沉沉的脑袋,说,“没喝多,我很清醒。”
后来我仍旧清楚记得那天半夜给frank打了电话,还跟他说了很多废话,但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我也不是怂人,总之,那一刻我充满了勇气,像在梦境里一样把一切的顾虑抛之脑后了。
第二天我睡了一整个上午,醒来的时候漆浩在院子里修椅子,他敲敲打打了好一会儿,进来看得我醒了,就问:“你知道你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