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沈疏微心底一沉,那儿哪有什么庙,只有几座破败不堪的道观。
久无人烟脏败不能住人不说,这些流民当中还有不少孩子和老人,如今正值深秋,在那住上几晚还能有命在?
“沈姑娘若是问完了,本宫就让他们继续办差了。”想到上回在太子府赵韫对沈疏微的异常态度,萧承明难得态度温和。
“且慢!”沈疏微伸手拦住要动手的官兵,在对方不耐烦的神色中面无表情问萧承明,“这些人若是生病了太子打算怎么照料?会为他们延请大夫吗?”
萧承明脸色淡了几分,坐在御辇上居高临下看着沈疏微,“这就不是沈姑娘该考虑的事了,本宫自有应对之策。”
“来人,请沈姑娘离开。”
沈疏微被几个官兵驱赶到一旁,将萧承明反应收入眼底,五指悄然攥紧。
上一世萧承明也是这样把流民赶到几个破庙,生了病发烧的关在一处一把火烧尽,美名其曰预防瘟疫扩散,影响洛京百姓。
对于上位者来说,成千上百个身份低贱的流民也抵不上洛京一个贵人安危。
但是萧承明没想到的是那些流民最终被逼急了,在夜里悄悄砸死看守的官兵,夺了他们兵器反了。
许是被逼到末路,那些人将生死置之度外,靠着一身血性竟杀进城,守城的士兵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剁成了肉泥。
那夜洛京火光冲天,沈疏微听了一夜喊杀声。第二日萧承明就被皇帝狠狠斥责,险些夺了储君之位。
太子的位子稳不稳沈疏微一点都不关心,她只是不忍心再看到这么多无辜生命枉死。
沈疏微闭了闭眼,再次拦住萧承明御辇,俯身行了一礼,“臣女请了云神医为这些百姓熬制汤药,可以祛除时疫,绝不会影响内城贵人,还请太子暂容他们一段时日。”
“臣女可以担保,不出半月就可以杜绝瘟疫。”
萧承明本就是自负之人,这会被一个女人接二连三挡住去路,还是为了那些卑贱流民,脸上笑容消失,语气也透着点冷意。
“本宫知道沈姑娘心善,但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这些人当中已有人患上瘟疫,若是叫他们传染给城内百姓,进而影响父皇圣体康健,沈姑娘担当的起吗?”
要不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功,萧承明才不乐意来城外和这一群脏兮兮的流民混在一起,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染上瘟疫。
沈疏微目光一一划过那些面黄肌瘦目光惶恐不安的流民,其中有不少是熟面孔。
她收回视线,垂首躬身道:“陛下受万民供养,心系百姓。如今大梁子民有难,陛下定是圣心难安,绝做不出放任自己子民不管的事。”
沈疏微抬起眸子,对上萧承明隐隐含怒的眼睛,“殿下是陛下钦定储君,定与陛下心念一处,不忍看这些百姓受苦,臣女说的可对?”
沈疏微此话一落,那些被官兵拔剑相对的流民忽地有人跪地高呼万岁。
沈疏微余光瞥去,发现正是那日烧火被云神医责骂的大高个。
被他这么一喊,不少人回过神,连忙学着他样子,纷纷跪地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