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房间里绣嫁妆呢,”
魏静怡撇了撇嘴,“自从我爹首肯她跟袁大哥的婚事,她就不肯出来见外客了,说要给自己绣整套嫁衣,要我说,还是西式的婚纱好看……”
方绍伦忍着烫“咕嘟”
几口将醒酒汤喝干净,把碗放回托盘上,笑道,“醒酒汤不错,刚还有些头疼,喝完就舒坦多了。
多谢静怡,我得好好睡一觉了。”
他略带催促的将魏静怡送出门,才松了口气。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魏七小姐也委实胆大了些。
亲事大概是要找的,可这样儿的他恐怕吃不消,还是赶紧找房子搬出去吧。
想到找房子就念起阿良来,要是阿良在,准能帮他办得妥妥贴贴。
他今儿说走,明儿就能搬。
不过阿良想去参加飞行员选拔,他是支持的。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年纪小小能有这个觉悟相当不错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身边就没了人使唤。
魏司令虽然给他指了两位副官,但都是魏家的远亲,魏司令不同意他赁屋子搬走,不好堂而皇之的指派他们去做这件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走马上任,只能把找房子搬家的事先搁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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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政厅办公大楼矗立在沪城中心,修建得十分气派。
主楼五层,安了进口的升降机,灰白色大理石墙面砖,水曲柳扶手栏杆。
寸土寸金的地方,还在主楼后圈起来一个不小的操场,用于日常操练。
城防队在一楼有两间办公室,稍小的队长专用,稍大点的队员歇坐。
沪政厅的人事架构,越往上越尊贵,可见城防队的地位。
不过方绍伦觉得正好,城防管日常巡防、街道辑事,一楼出入更方便,也少了许多跟上层照面的机会。
城防队有专门的服制,方绍伦身段修长,比例匀称,穿上制服更添英气。
平直的肩线、铜扣严实的扣在喉结下方,腰带没有抽得很紧,随意一捆勾勒出利落的腰身。
呢黄裤子束在长筒马靴内,愈发显得腿长且直。
魏静怡爱一切新派的事物,新近又在学摄影,魏司令宠爱她,托人从德国弄了台最新出产的徕卡相机。
她看方绍伦换了制服,显得仪表堂堂英气逼人,硬拉着帮他拍了张相片。
方绍伦赶着出门,随意往院子里的松柏旁一站,魏静怡调好角度“咔嚓”
一声,等相片冲洗出来,她雀跃着向众人显摆,“我可算是出师了吧?”
相片确实拍得无可挑剔,虽然是黑白照片,挺拔的身影与挺立的松柏相得益彰。
翩翩佳公子跃然于一张相片纸上。
她一心要显摆自己的摄影技术,冲洗出好几张,自己偷偷留存了一张,给了模特正主一张,又把剩下两张寄给了方颖琳。
方颖琳回信说,她爹看了都赞不绝口,说比照相馆还拍得好。
信中极尽溢美之词,把魏静怡夸得心花怒放。
只是方颖琳觉得奇怪,她把相片放入家中的相簿里,明明两张叠一块,不知怎么过后就只剩一张了,她只当是她爹或者姨娘挪到相框去了,也没怎么在意。
夜深人静,张定坤披了件棉袍,靠坐在床头,手里夹着根烟,捧着那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相片,看了又看。
他的大少爷穿着制服,更显英俊出挑。
新官上任极高兴吧?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点笑意。
手指轻柔的摩挲过相片纸上温润的眉眼。
墙上的挂钟敲响十二下,他恋恋不舍将相片夹到床头的一本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