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巴结本殿的人多了去了。”
元澈不屑哼声。果不其然,他这话说完,接下来想同他问好的来了至少不下十人。
好不容易耳根重新清静下来,勃律注意到下方忽然聚集了许多人,中间围着一个盛气凌人的少年,看样子有十六或十七,穿的张扬,紫衣上的图案翻飞四起,仿若腾云入天,但到底什么图案,离得太远,勃律没瞧清楚。
他怔愣地望着这个少年,失神了许久。
他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种东西让他感到很熟悉,就仿佛是一件被他丢弃了许久的东西。
元澈也看到了这一片人,气呼呼地说:“那就是凉阳世子。”
勃律回神,过了片刻问:“你和这个什么……凉阳世子不对付?”
元澈看着地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少年,愤愤咬下一口糕点,就仿佛这团点心就是凉阳世子。
勃律见他这般,有些好笑,奇道:“这人什么来头?难不成还能压你一头?”
元澈咽下糕点,讲道:“凉阳王曾经是武将,父皇崩逝后朝中动荡不堪,父皇的兄弟,皇兄的兄弟都想夺他这条命,抢他好不容易赢来的称帝诏书,是凉阳王一路护在皇兄左右,最后辅佐皇兄登基的。”
勃律听的频频点头。
少年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扔回盘中,拍拍手,拍掉碎渣,端起杯盏喝口茶水。
他轻哼一声,续道:“他在我皇兄眼里可是大功臣,为了皇兄险些丧命,所以皇兄登基后,特封了他一个世袭郡王。”
“这可是东越三朝以来第一个世袭郡王,凉阳世子又是他爹唯一的儿子,这些年靠他爹的脸面,可风光得很。”
说到这,元澈有些不情愿提及:“他心高气傲,如今相龄之中能比的就只有我,于是处处事事都和我比,烦得要死。”
勃律连着闷笑好几声:“怎么,我当年可是听说东越这皇帝换的还挺轻松,没多久就传来你皇兄登基的消息了。”
元澈翻个白眼:“你离那么远,能听到些什么真事儿。”
“也是。”
勃律瞟了他一眼,说:“我记得我还夸过你皇兄呢。”
“你夸他什么?”
这下换元澈好奇了。
勃律深吸口气,说出来的话仿佛从千万里外飘来:“东越这个新君,年少成才,是位货真价实的明君。”
“那是,我皇兄厉害着呢。”
元澈骄傲地挺直腰板,神气扬扬。
勃律拢了拢衣裳,觉得手上的手炉有些不聚热。他转头麻烦纪峥帮他从车上再燃一个过来,随后才继续开口:“但你皇兄他不是都被封为下一个皇帝了吗,怎么还有不识货的来抢别人的东西。”
元澈嗤鼻:“敢论谁不想要这天下玩玩?”
勃律不出声。
元澈蔑道:“一个儿子就有十个心眼,十个儿子岂不上百个心眼。这子嗣一多,就算血浓于水,关及地位权力的时候,照样啃噬血亲骨肉。”
他揉把脸,烦闷至极:“要我说,还是怪我父皇,留那么多兄弟,生那么多儿子作什么。你看看大庆,人家太子现在都快把他老子弄死了,也没人敢和他抢位置。”
勃律忍不住屈指,用突出的骨节敲了一记他头:“你年纪小小的,怎么有时候说的话这么透辟,竟连大庆的事儿都知道。”
元澈捂着脑袋:“自是从我皇兄讲话那偷听来的。”
勃律看着他,淡笑两声,就把嘴角压了回去。
元澈重新吃上糕点,勃律就等着纪峥给他送新的手炉来。不知二人之间沉寂了多久,忽地男子注意到场下一道宛如花蝴蝶的身影正笔直地向他们这方的座台翩来。
勃律险些被花色晃瞎了眼,拿胳膊肘捅了捅少年:“喂,这是谁?”
元澈望过去,吓得张着嘴又赶紧合上。他欲言又止地沉思良久,久到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也出了问题。
待远处的小人儿逐渐朝着他二人走近,元澈才艰难开口:“这是我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