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只不过是她们旅途中的一个小小分支,终究会有看到并且结束的一天。
最终的目的地,仍然是巴黎。
所以在邱一燃沉默期间,黎无回又继续往下说,“不过我下次还是会问你。”
说到这里——
她甚至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好像在嘲笑自己,
“还有下下次,可能是等我们到芬兰,你很普通地在吃饭的时候,可能又是丹麦,你很普通地在车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也可能是法国,甚至是在我们签字离婚的时候……”
“总之这段时间,我可能会抓住一切机会,一直问你同样的问题。”
她不是要求邱一燃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照片,也不是要求邱一燃再次成为那个很厉害的大摄影师。
她只是希望她可以普普通通地活着,可以不用对这件事有很多的喜爱,但最好也不要有很多的害怕。
“当然,你也可以每一次都拒绝。”
黎无回又说。
直到这里。
邱一燃都表现很安静。
黎无回觉得这很像是被拒绝的前兆,选择将这段空白填满,“你仍然有拒绝的权利,不需要勉强自己。”
话落,汽车正好经过一段很长的隧道,车里黑得像一个极为漫长的长夜,是地球背过太阳之后艰难喘气的半个周期。
邱一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丢掉从前的自己太久,没办法对这件事给出任何笃定的保证,也不想在答应过后让黎无回失望。
所以,她反复思量,只给了一个处于两者之间的答案,
“还是等能看到极光再说吧。”
沉默了半晌后。
邱一燃又温声细语地补了一句,“不是说今天的几率很小吗?”
话落。
她的手指在空气中不自觉地蜷了蜷,好像是在试图握住什么东西,好让自己能感觉安全一点。
发觉这一点,邱一燃木然地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右手,没有去看黎无回。
但她能感觉到黎无回正在看她。
黎无回很久都没有讲话。
过了一会。
她将某个硬硬的、冰凉的物体塞到了她试图掌握着什么的手里。
邱一燃先是慢半拍地握了握手中的东西。
然后才去看,就发现是刚刚那个胶卷相机——
银色,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老款式,说是相机,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玩具。
因为单手握着就刚刚好。
黎无回声音轻轻地和她说,“那你就先拿在手里适应一下。”
邱一燃抿了下唇。
黎无回又说,“其实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略微放松的语气。
打量她的时候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是怕你生气,就没有说得那么直接。”
邱一燃握着相机不说话。
她从一开始就不信黎无回说的什么品牌方礼物。
只是黎无回的确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而且也十分了解她这个人善于逃避,知道她从不轻易戳破小小的谎言,因为太害怕戳破之后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