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邱一燃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再睡着,想了很多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黎无回为什么要在躲起来哭,也不知道,黎无回会在什么时候愿意回到她身边。
不记得天边的蓝灰色变得多淡的时候。
她感觉到黎无回回来了。
朦胧间她不敢第一时间睁开眼,想给黎无回可以喘息的空间。
却也感觉到——
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女人,上了床,躺在她身边,从身后轻轻地揽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体温很凉,很瑟,微微发抖,像是融过一场的冰块,被从冰水里湿漉漉地捞出来。
那时。
邱一燃转过身去,紧紧地回拥住黎无回的肩,也接受黎无回的脆弱,恐惧,委屈,迷茫,悲戚,和不知所措。
黑夜弥漫。
黎无回将自己沾满泪水的脸,很深很深地埋进邱一燃的肩窝,呼吸放得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又很像是在哭。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等衣领都无声无息地被泪水浸湿,邱一燃才拍了拍黎无回的头,艰难地发出声音,想要喊她,
“黎无……”
肩上的女人却突然将脸埋得更紧。
“喊……”
她向她发出了一点声音,很微弱,很干涩。
邱一燃屏住呼吸。
黎无回却没有再发出那一点声音。
邱一燃笨拙地拍了拍黎无回的肩,很慌张地安抚黎无回的情绪,不断重复,“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
她说,“哭也没关系,说不出来话也没关系,怕也没关系,不那么强大也没关系,悄悄躲起来吃生姜也没关系,怪我也没关系……”
她慌不择言,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没关系,也不知道黎无回怎么才可以好一点……
却又在黎无回再次努力向她发出声音时,自己也忍不住掉下眼泪。
因为。
“喊我黎春风。”
黎春风说-
很长一段时间内,邱一燃并不知道——对黎春风自己而言,黎春风和黎无回,究竟有什么区别。
但从这天起。
她开始知道。
黎春风意味着可以哭,可以慌张,可以害怕,可以恐惧,可以在邱一燃截肢之后露出茫然、露出不知应对的样子。
但黎无回不可以。
所以黎无回只敢躲起来哭,不让邱一燃看到。
可笑的是,是邱一燃自己想要为黎春风减轻负担,把一切想当然,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却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所以。
当然,邱一燃也要为此负责。
至少把黎春风找回来。
所以。
“黎春风。”
几天后,邱一燃洗了一盆干净的覆盆子,打开投影仪,连接主机,打开从前因为黎春风中途死掉而自己也壮烈殉情的游戏存档,又把毛毯摊开,自己缩进沙发,盖完半边,打了个哈欠,去喊还在浴室里涂涂抹抹的女人,有些无奈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