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景象很空荡,草原和山丘几乎连成一体,旷野的风无边无际,刮得她头脸生疼,她没看见她们的车。
也没看见黎无回。
甚至没看到任何一个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影。
这个发现使她彷徨焦灼。
连手机信号都时隐时现,刚打过救援电话,此刻信号又再次消失。
但她不敢继续往前寻找信号。
也不敢再多用手机,因为充电设备都还在车上。
这里是异国他乡,又是宽广危险的哈萨克斯坦。
稍有不慎,就不只是迷路这么简单。
心急之下,邱一燃只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路线,往车的位置走。
雨丝细细密密地飘落下来,湿哒哒地淋在脸上。
旷野一望无际,山丘底下有还没融化的雪块,草原上有零零散散在游荡的动物。
邱一燃在其中独自行走,脸和脚都被淋湿,像只很小很小的蚂蚁,随时会被比她庞大十倍的生物不小心一脚踩死。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回到公路上。
看到公路使她安心。
公路在地域连绵不断,只要奔着一个方向,她就一定可以找到黎无回。
但问题是——
到底是哪一边?
邱一燃站在一眼望不到底的公路上,很迷茫地看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这里的路太过于宽广。
她是能够大致确认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但就算是“大致”
,也有可能出错。
她意识到自己还是想要百分百。
这种彷徨的、不能确认的感觉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就像是她迫切地想要打开一个网页,进度条却只加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位置就永远停在那里,那种感觉使人很焦灼。
犹豫间,身上衣料被淋得更湿。
其他地方都还好,主要是她的残肢,如果淋上雨水会变得更糟糕,雨水如果渗透进去,会加大接受腔和残肢的摩擦。
考虑到这一点,就算再犹豫,邱一燃也选定了自己能够大致确认的方向——
为了减少残肢受力,她尽可能减少左腿的动作,将自己身体所有重量施在右腿。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
她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定下的方向走,但难免,心里觉得慌乱,脚上越来越急,也出现了摩擦的钝痛感,雨水在太阳底下飘落下来,她变成一条能拧得出水来的湿润毛巾……
那么迫切,只是想要找到那个可以将自己拧干的人。
隐隐约约看见车的影子时,邱一燃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她想她还是回来得太慢了些,也许黎无回又会以为她逃掉了,也许黎无回又会怪她。
如果是这样,那之后每一天,当黎无回要收走她的假肢的时候,她至少也都应该心甘情愿一些。
离停着的车越来越近,邱一燃的步子也就越来越急切。
残肢处的摩擦和疼痛感也就越来越强。
她顾不上这一点。
只快步向车那边走去。
但等到只剩十米的距离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