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本王又能为之奈何啊!”
他声音嘶哑,那份苦涩几乎要从字里行间滴落下来。
闻言,柴令武亦是默然片刻,轻声叹了口气。
当前局势对他们这一系而言,确已如履薄冰,危机四伏。
然而——
这绝非死局!
只要李世民龙体尚安,乾坤未定,一切就还有翻盘的一线生机!
念及此处,柴令武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他撩袍在李泰近旁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身体微微前倾,郑重说道:“殿下!此等自弃念头,万万不可再有!”
“殿下可知,臣等,早已随殿下踏上此路,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已无退路可言!”
“太子监国日久,其心性手段,殿下难道还看不分明吗?”
“殿下难不成当真以为”柴令武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即便我等此刻束手,自断羽翼,来日太子登基,便会赐我等一条活路?”
“便会容得下殿下这曾与他分庭抗礼、深得帝宠的亲王?”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不言自明的答案。
李承乾的秉性,朝堂衮衮诸公,谁人不知?
其执政酷似李世民之雄略,然为人却愈发刚愎独断,睚眦必报,他日若是李承乾继承皇位,哪怕是能够放过李泰,可他们这些李泰的臣子呢?
朝堂倾轧,夺嫡之争,自古便是如此。
一步踏出,便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之路。
无论是对于李泰自己也好,亦或是柴令武这些个心腹也罢,他们都只能向前。
闻言,李泰的表情也是猛然一变,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畏惧:“此话何意?”
“难不成太子继位之后,还会杀了本王不成。”
“我们可是。兄弟。”
他这话是越说越弱。
因为他也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继位之后会不会放过李承乾和其他兄弟。
显然不会。
其他兄弟就暂且不说了,李承乾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死。
这是一定的。
一瞬间,他脸上血色褪尽,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惧,声音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音,几乎是失态地抓住柴令武的衣袖追问:
“那那如今该当如何是好啊?!”
“太子监国,大权在握!父皇远征辽东,鞭长莫及!”
李泰语速飞快,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恐慌倾倒出来,“朝堂之上,群臣对我避之唯恐不及,视若瘟神!”
“本王。本王就算不颓靡不振,又能如何?!”
巨大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恐惧彻底攫住了李泰,让他方寸大乱。
柴令武显然早有腹案。
他眼神一厉,霍然起身,俯身凑到心神不定的李泰耳边,压低了声音,开始密授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