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不随年级升上去的,李昭听到时蕴的成绩,微微蹙了眉,之后还是跟往常一样认可她,执着地认为她这次只是失误。
二人寒暄末尾,李昭终于开口:“你迟礼哥,最近怎么不来学校?”
“去江城了,有点事情。”
得到答案,李昭心满意足,之后二人作别,时蕴突然问:“李老师,你不等他回来再走吗?”
李昭笑了一下:“不用了。”
大人是如何轻而易举将感情藏起来的,喜欢不言明、正式道别也不需要。
十八岁的时蕴依然搞不懂,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执着,在数学书封层了写只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他不在,这些心思却越发疯长。
日记是心情记录,但她却不敢记录自己,都是些客观事情的分享,加上一两句不轻不重地点评。
她怕江迟礼没有经历过朝禾的夏季,于是夏季发生的事情写得格外详细。
橘白被老教师领养走,老教师脖子上挂着老花镜,来看橘白的时候,还把眼镜戴上,弯腰细细地看,之后瞇了眼,很是喜欢。
朝禾夏季多雨,一整个夏天裏没看到几日晴天,但雨也不是连绵不断地下,总是偶尔转头,或者一觉醒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雨。
房间和教室闷闷地,人也潮湿,衣物洗衣液的味道都难闻到,仅存的香味是女生洗发水的味道。
晴天似乎成了奢侈,但校园的植物需要这样的水分,香樟树叶子脆亮,挂上雨水显得垂涎欲滴。
室外比室内鲜活有生机,时蕴写着写着才发现,她根本无法客观地分享。
字裏行间都透漏着,她想要快些度过这些难捱的日子,去外面的天地。
得知江迟礼从江城回来朝禾时,时蕴远在二百公裏的艺考补习班上表演课。
程舫昔让她学表演是希望她可以感受不同的人生,不要这么沈闷地生活。
娱乐这一行,本就靠资源名气,大多数学生家长都会带孩子北上,但程舫昔的目的本就不是想要把时蕴推向行业高处,只是希望她可以上一个说出口的大学。
他在关系网裏搜罗了一遍,找到之前有过委托的合作方,对方是业内有实力但可能少点气运的表演老师。
两地相隔数百公裏,程舫昔将时蕴送过去,他怕时蕴在外住不习惯,每日接送,如此折腾。
江迟礼回来的消息,是宋诏萤告诉她的。
时蕴兴奋,期待表演课结束就可以见到人。
但嘴角刚弯了一下,宋诏萤说,听说他是回来辞职。
那天天气很好,时蕴觉得是来朝禾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天。
时蕴记得,她当时在演一个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女人,情绪却一直起不来,老师说,时蕴,你想象一下,你梦寐以求想要的东西,突然送到你眼前,又破灭是什么感受。
就在时蕴思考时,那通电话打来。
如何准确地表述她接下来的表演——一气呵成。
老师满意,给了她十分钟的休息调整时间,在这十分钟裏,她给程舫昔打电话。
她着急,腿一直抖着,心裏默念,快接呀。
语气着急求证:“迟礼哥是不是要离开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