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杨氏昭昭,乃正五品华州别驾杨廉大人的孙女。既是华州人,与娘娘您应属同宗吧?”
倚华宫中,扶桑望着秀女名册的名字,认真端详了许久。
杨佩宁颔首,“认真算起来,她们那一脉才是直系嫡支,而京城杨家,只是旁支而已。只是这些年岁月更改,祖父在京中站稳脚跟,老人家仙逝后,父亲通过正经科举入仕,也入朝为官。主家却因为后代不成器的缘故,长久地蜗居华州。论辈分,她是我的堂妹。”
杨佩宁看了眼那秀女画像。
果然是能通过层层选拔来宫中参加殿选的,杨昭昭的模样,十分的清秀可人。
“京外官员,能培养出秀女来,着实不易了。”
扶桑甚以为是,“历来秀女殿选前,皆会入宫接受为期一月的礼仪教导。若是能经受住考验,通过嬷嬷们的礼仪教导,即便最终没有为嫔为妃,落选后的秀女在婚嫁时也比寻常规格女子更受青睐。”
“陛下说,娘娘执掌尚仪局,即将同德妃娘娘一起负责秀女选阅之事,秀女之中,娘娘可以择定一人,即便不中选,也会留其通过一月的礼仪教导。”
在这个时代里,女子不能做官,只能依附于男人。
于是世家官宦女子,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规训自己成为温柔贤淑之人,长成后绞尽脑汁地出入各种场合展示自己的仁善与贤良,以待价而沽。
选秀,无疑是其中最高规格的一个。
每朝每代,皆有落选秀女被聘为高门妇的。
选秀之制发展至今,其职能已不仅仅是为皇帝充实后宫,有的时候,诸王和皇子们的王妃侧妃也都出身秀女。
因此,说是选秀,在景朝,更是女子们的登云梯。
崇庆帝给杨佩宁的这个赏赐,是一个实打实的好处。
“通过初选的秀女不多,与娘娘有所关联的便更少了。”扶桑将秀女名册往前翻了两页,递给杨佩宁,“除了杨昭昭之外,娘娘家中主君大人也有人选。”
“秀女徐氏,其父乃是从六品下的通直郎,其先祖是景朝的户部尚书,本也算是簪荫大族,只是几代过去到了徐秀女父亲这里,整日只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只堪堪考取秀才罢了,最终门荫做了通直郎。”
说完,扶桑感到奇怪地添了一句。
“若细说起来,杨秀女好歹与娘娘同出一族,虽是无甚来往,可每到重大年节祭祖,主君大人也得回华阴去,怎么也算是个远亲。倒是这通直郎……奴婢记得主君大人似乎与其并非至交,更不是好友。”
说到此处,扶桑有些担心,“陛下虽然有承诺于您,宫外却是无人知晓的。主君大人明知嫔妃不能轻易插手秀女选阅之事,却还是将徐秀女的信息递进了宫来,更是难得亲自提笔给您写了一封家书。”
扶桑看向杨佩宁手边桌案上的一个小木匣子,里面装着几百两银子,是杨父连同新件一起送进来的。
说是给淑妃的花用。
可这样的待遇,她家娘娘自打嫁人起,便没有享受过。
这会子,倒冷不丁送来了。
“娘娘,您可要三思啊。”
杨佩宁闻言冷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边的信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家几代簪荫,哪怕现在再落寞,家底也丰厚得紧。想来父亲大人也是深深感受了一回世家大族的豪迈。”
槐序默默听了好一会子,听到此处,忍不住动怒。
“主君大人也太偏心了!杨婉因才对不住娘娘您,主君大人不说责骂两句,甚至要求您庇护妹妹。这会子主君大人竟还想着要您替他办事!”
扶桑也附和道:“您本就是尚仪局掌事,这样收受贿赂的事情,哪怕娘娘您最终没有办,若是传了出去,必定也受世人诟病!主君怎么这样糊涂!”
杨佩宁眼里都是冷色,“他怎么会是糊涂。他为官数十载,如此世人皆知的事情,他哪里会不清楚?不过是被眼前利益熏昏了头脑。”
而她这个他不太在乎的女儿,即便因此死了,他也不过是掉两滴眼泪便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