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起来很难,实际上也不简单。
看似老套,但其实的并不新鲜。
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个带着善意和爱的拥抱,的确能够温暖一个缺爱且有心理创伤的人。
可当艾梨向前迈出一步,周围的环境瞬间不停的变换起来——
生着狗尾草的路边:
“你个狗杂种野骨头,没爹疼没娘爱,看到这根狗尾巴草了吗?你就跟它一样命贱!”
只有有钱人才能上的学校里:
“要不是因为我腿受伤了需要照顾,你这条野狗能进入学校?瞪什么瞪?我看你是又想挨打了是吗!”
江老爷的书房:
“虽然你爹妈生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允许你可以叫我一声爹,但是不要以为我会把你当亲儿子对待,要不是看在你爹曾救我一命,我才懒得管你!”
臭烘烘的马厩:
“大哥三弟,不如我们把他关在马厩里吧,把他当畜生养,等时间长了,看他会不会变得和畜生一样哈哈哈哈哈!”
“……”
艾梨好像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但那些令人心颤的画面和言语,却让她感同身受。
仿佛有阴冷的潮水扑面而来,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海底,海面上风浪汹涌,那些恶言恶语如浪头般迎头拍下,艾梨如溺水者被拍进海底,身体和意识不断下沉……
慢慢的,她开始从旁观者,变成了经历者。
那些恶意尽数化作针刺,将她的身心刺透。
【活着好累,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这个念头,出现在艾梨心中的同时,江郁轻喃着将其说了出来。
【感同身受】,是江郁的最大杀招。
艾梨缓缓举起斩魂刀匕首,缓缓将刀尖转向自己,对准了胸口心脏的位置。
“只要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吧……”
二人异口同声着。
但江郁却只是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艾梨。
他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黑色,眼下的黑色纹路如同皴裂的大地裂隙蔓延开来。
无数的黑刺长针互相拼凑成一双巨大的翅膀,深深刺进江郁的背脊,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身体滑落,在他脚下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痕迹。
二人遥遥相对,而周围不断闪烁变化的回忆,忽然出现了艾梨的身影——
大婚当日,她一身嫁衣,衬得她美艳动人,他们趴在窗边偷窥,被发现后,却没有被她责骂,反而温柔的将他们请进新房,明明是初次见面,她却将他们当成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谈;
院子里的大树下,艾梨利落的爬上大树,将无法自行下来的“小黑”
抱下来,她和江言一起,送江戈离开;
脏乱臭的马厩里,那么爱干净,那么美丽的她,却丝毫不嫌弃的,每天为他送美味的食物,为他清理污垢,甚至会唱歌讲故事哄他在每个充满噩梦的傍晚入睡;
甚至不惜以身入梦,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梦魇的手里救出……
这是第一个,真正对他好的小妈。
也是第一次,让江郁产生了陌生的,从不敢奢求的情感。
艾梨的动作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