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 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根簪子,正看得仔细。舒姝脸色一变,冲上去,几乎是用抢得将发簪从他手里夺了过来。
顾亦城有点愣住,这簪子是他刚刚整理被子的时候不小心抖在地上的,簪子顶端有只蝴蝶,蝶翅上镶着数颗米粒大小的淡蓝色水钻,链接翅膀的是两颗豌豆大小的白色水钻,做工繁琐老旧,却栩栩如生。
顾亦城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她是不怎么用发饰的,她喜欢披着长发,遮住耳朵里的助听器。六年前她来北京那次,五月的天,太阳火辣辣的,她热得直冒汗,他拽着她去买发绳,拿着发簪去撩她的长发,她微微上挑的媚眼,在光阴中流转很美,他看得有些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道,真好看。
顾亦城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笑了笑道:“好像我要抢你的一样!”
“你怎么乱翻别人的东西?”
“冤枉啊,我整理被子时,它自己掉地上的。”
舒姝咬了咬唇,转身将簪子又放回了枕头底下,坐在沙发上梳自己的长发。顾亦城很不适应她态度的转变,不就是根簪子吗?他看一眼又怎么了?他又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好不容易离他近了一点,可是她转过身来又变成了那个冷冰冰的舒姝。
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见舒姝爱理不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恰好此时,舒涵打来电话。
顾亦城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尖锐声音:“亦城,我想你了。”
“你发什么神经?”顾亦城瞅了眼舒姝,生怕她误以为是哪个女人打来的,忙解释道:“是舒涵,舒涵。”
舒涵在电话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亦城,又在当二十四孝好男人吧?”
“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他道,“要不要出来喝杯酒啊?”
“不去!”
“那我想你了,你不出来我只好去找你,顺道探望一下舒妹妹。”
顾亦城没工夫和他闲扯,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顾亦城走到沙发边,拿走舒姝手里的梳子,轻揉地替她梳起了长发。
舒姝从他手里拿过梳子道:“你这样梳头,不到三十岁头发得掉光。”
他笑着说:“那你更要让我多多练习联系。我们先把早饭和药吃了,然后就出发,不过江边风大,你不能待久了。”他正说着,扔在大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舒姝道:“你去找舒涵吧。”
“甭理他们,他们一天屁事没有,就爱瞎起哄。”他见舒姝不支声,心里发慌忙问,“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见他这样,舒姝忍不住失笑道,“我有点累,不想动。”
两人吃了午饭,顾亦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待到两点便离开了。
顾亦城走后,舒姝闲来无事,穿上外套去外面的花园散步。
花园里,舒姝看见隔壁那老人正很凶地冲身边两个年轻人发脾气,其中一人她认识,正视舒涵。
她站在转弯处听见老人道:“不去不去,我最讨厌医院那味道,还有那冷冰冰的仪器。”
“爸,医生说了。你这病得定期复查,和仪器冰冷没有关系。再说那仪器是死物,难道还能有温度?”
“叶晟,你这小子存心想气我是不是?上次让立阿姨给你介绍的女孩怎么样了?”
“我哪敢气你?是别人没看上我、”
“瞧瞧你这态度,我也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