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夫人突然沉默了。
“怎么,觉得对不住远儿?”
“是啊,”她叹道,“他们二人本该是相同身份,可现在又不能明说出来伤了清儿的心,我担心远儿会多想。”
“别担心,两个孩子都是天性纯良,纵使清儿真是我们亲生儿子,我们今日待远儿也不会有半分不同。”
“都怪我这身子,没能给夏家留下子嗣。”
“说什么傻话……”两人相偎着离开了书房门口。
书房内的少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待到日头西沉了才猛然想起:“糟了,答应芷妹帮她捡蝶蛹的。”
匆匆下了楼,运起已有几分火候的轻功直奔后山。
他眼力极佳,赶在日落之前已在树上寻得几个硬蛹,无意间垂目,蓦然发现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个灰袍人,正抬头直直望着自己。
他心里打个突,一跃而下,瞧见是个相貌奇特的中年男人,一双细眸不知为何让他心生不安。想到爹娘时刻教诲的莫要以貌取人,他冲那人友善一笑,“这位大叔,你可是迷路了?”
后山树多林深,鲜少人迹,偶有外地人会误闯进来。
中年男人漫应一声,审视他半晌,突然问:“小子,你可是枫晚山庄的人?”他颔首,并没有因那人无礼的语气而心生不快,反而多了份好奇。
“我在打听一个人,你的玩伴之中,可有佩戴着这样的锁片的孩子?”
“这样的锁片不是很平常吗?我也有一个。”
“你有?”那人的目光突然紧锁在他面上,“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晚清。”
姓夏?那人一愣,“你的生辰可是六月初五?”
“你怎么知道?”他大吃一惊,他的生辰就刻在自小携带的锁片之上,难道与这有关?男人突然长身大笑,震得他气血翻腾,原有的一丝好奇也成了戒慎。
“孩子,你刚刚叫我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爹!”男人怪笑道。
他闻言一惊,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暗思脱身之计,“前辈说笑了,我爹娘另有其人。”
“我知道,不就是枫晚山庄那对假惺惺的男女嘛!但你可知,你是我十一年前故意留在山庄门前的亲生儿子,那锁片上刻了你的生辰,我还知道你肩上有块圆形胎记,那也是我按上的。你还知否,你还有一个大伯,他就是你现在的爹娘十一年前杀死的刹血老魔!”
“不可能!”他再也掩不住内心震惊,身形急退便要逃。男人嘿嘿怪笑着欺身上来,却没想到他只是虚招,人已斜飞至右边树上,欲借着浓密枝叶阻住男人高大的身形。
男子一愣,复又笑开了,“有点头脑,不愧是我的儿子,可惜你还是太嫩了!”
他无暇理会,却听得脑后风声急射而来,眼前一黑,人已直坠下去。
再次醒觉时,四周一片黑暗。他试着支起身来,只觉身体有种奇异的感觉,左手臂也灼热得惊人。“砰”的一声轻响,火光亮起,那个男人原来一直就在他身边。他的胸口急跳,见到火光映照中那人的脸,不由暗吃一惊: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你醒啦!”男人说,沉哑的嗓音不复先前的清越,脸色灰暗,目光黯淡,仿佛一下子就老了二十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异,“不管你想做什么,你今日的话,我是不会相信的!”
“随便你相不相信,”那人哑笑道,蓦地低咳了几口,“奇怪我这个样子吗?我告诉你,我已把毕生功力都移到你身上了。”
他被这话惊怔了。
“你的手肘上多了个标记,那是刹血心法特有的印记,够聪明的话不要让人看见了。从今以后,你就能把别人的内力化为己有……”
“我不会用的!”
那人嗤笑一声:“怎么,到现在还想做你正正经经的少庄主吗?我告诉你,我就要死了。”阴笑的面孔逼了过来,“知道为什么吗?就因我的功力都耗给了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是你亲生父亲,换言之,你等同于弑亲!一个正派中人会弑亲?嘿嘿嘿!”
他喘了一口气,又道:“你还有一个师兄,但我暂且不会让他知道你的存在,你们迟早会见面,到时候……嘿嘿,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些正派人仰马翻的精彩场景了……”
那人是如何离开的他已记不清了,他只是僵坐在地,火折子没了,他的世界重又陷入黑暗。良久,远处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语音焦灼,关切感人。只是,为何他会觉得这份温暖正离自己越来越远呢?
三日后,少庄主在后山失足跌下树受了惊吓的消息已传遍全庄,人人都关心他有无受伤,可他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谁也不想见,更是死活不让大夫近身。
少庄主性子极好,平素又体恤下人,今次这般反常,全庄都在忧心忡忡,伙房的厨子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好几道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