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父跟尹世伯打了个招呼,也从餐桌撤下来。
他负手走到闫肃身旁,沉声道:“出去说。”
闫父跟在父亲身后,走到尹家院子里的葡萄藤下,站定。
葡萄架还沾着雨水,父亲穿了件素白的旧长衫,闫肃一直低头看父亲被雨露打湿的衣摆。心里鸣鼓一般,酝酿着合适的措辞。
父亲开口便是一把利刃悬在儿子头顶:“断干净了吗?”
闫肃摇摇头。
随后视线里伸出一只宽厚的手掌:“电话给我。”
“爸,不行。”闫肃伸手拽住了旧长衫的袖口。
闫父:“闫肃!”
碍于不是在自己家,闫父不好大肆训斥,压着嗓子低吼:“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吗?你说要时间,我给了你两星期,让你自己解决,你解决出什么了?”
“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闫父眼里有浓浓的失望。
还是不敢置信一直乖顺的儿子怎么会突然这么叛逆,还是为了一个男的,简直荒唐至极!
“闫肃,我对你很失望。”闫父甩手拨开他。
闫肃被甩地退后两步。
“爸,我可以跟你谈谈吗,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时代。。”
“什么时代?什么时代!你还想跟我谈条件是吗,是我老了没见识,跟不上你们的时代吗!”
“我没。。”
闫肃想说他没那个意思,忽然反应过来踩了父亲的雷点。
父亲最厌烦谁提醒他时代变了。
老人家一生都坚定着匠人精神,与时代抗争着,将家里目之所及处都罩上一层旧时代的泡影。
有人提议让他家拍武学视频传到网上,他也不愿意,觉得是哗众取宠。
可不就是不服老吗。
闫肃梗着脖子,不愿说太多伤人的话,但也不愿屈服。
他闷闷道:“我做不到。”
“你犯的错,一句做不到就结了?闫肃,从小怎么教你的。”
闫父步步紧逼,要看儿子给出个解决事情的态度,而不是现在这样缩手缩脚,试图用逃避来蒙混。
“你说你想考警校,给了你机会让你自己争取,现在你又要干出这种伤风害俗的事,还是要依着你?你还有多少蹬鼻子上脸的事,啊?”
闫父恨铁不成钢,头顶蒙了一层葡萄架打下来的斑驳水雾,更像是被气出来的青烟。
闫肃心里在无声反驳:一码归一码,考警校是梦想,喜欢杨今予是自由。
但他知道这么说一定会让父亲更加怒不可遏,说不定还会迁怒给杨今予,说是杨今予带坏了他。。
他不想让父亲觉得杨今予不好。
可青春期的少年也并非没有脾气,父亲一直的打压让他感到委屈。
闫肃忍了忍,还是控诉道:“爸,从小到大您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但。。这两件事,不能让我自己做主吗,我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吧。。”
闫父闻言,重重衔了口粗气:“你现在是直接让我别管你了是吗,闫肃。你翅膀硬了,把你养这么大没用了是吧?我告诉你,不想接手武馆,没门!”
闫肃拳头在背后紧紧攥起来。
心中有股压抑已久的怨气很不理智的喷涌出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从喉间滚落而出:“对,我不想让你管我!我长这么大你一直管着我,我已经快成年了,到现在还有门禁,到现在去哪都要报备,连在家吃饭都要谨言慎行,过年连烟花都不让玩。我不想这样了!不仅我不想这样,难道小刀就不怕你吗?师兄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走了,你没有一点原因吗!”
恰时轰隆一声惊雷,将他的话吞并其中,一起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