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可!此乃韩国的‘疲秦之计’。”
昌文君芈颠面色焦急,率先大步走出队列,拱手道:“那郑国分明是韩王派来耗我民力、空我国库的细作!修渠一事,工程浩大,若举国之力投入其中,必将耗时数载。届时,我秦国壮年皆被困于沟渠,忙于挖土运石,无暇习武练兵,谈何东出?
谈何横扫六国,成就霸业?还望大王明察,切不可中了韩国奸计!”
“昌文君此言差矣。”
芈颠的话音还在大殿内回荡,王绾便站了出来。
他先是向嬴政行了一礼,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中水患连年,每逢雨季,河水泛滥,淹没农田,百姓苦不堪言,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
若能借此时机治水,引泾水灌溉,变盐碱为良田,不仅能解百姓于水火,更是我大秦百年大计,关乎我大秦根基。
韩国自以为聪明,妄图以‘疲秦’之策拖延我大秦崛起,却不知此举反而能助我大秦解决心腹大患。
若韩国日后知晓其计反而助秦,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空谈!”
芈颠听了王绾的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满是不以为然,当即反驳道:“昔年李冰修都江堰之时,蜀地百姓尚且怨声载道,叫苦不迭,更何况此渠远比都江堰更为浩大?
这引泾灌田的水渠,要贯通关中盐碱地,绵延数百里,工程难度不知要高上多少倍。”
芈颠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心中的忧虑都挥洒出去:
“颠敢问,修渠所需的粮草从何处征调?关中之地,百姓本就靠着微薄的田地为生,若再大量征粮,遇上灾年,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这罪责谁来担责?
昔年商君变法,民力尽归于耕战,百姓们辛勤耕种,为大秦积累粮草;
奋勇征战,为大秦开疆拓土,方有大秦今日之强盛。
若举国之力修此渠,农时尽废,兵源耗空,如此一来,岂不是恰恰中了韩王的奸计,让他坐收渔利?”
“关中盐碱地绵延千里,若能得泾水灌溉,亩产至少可增三成。”
王绾神色镇定,继续回应着芈颠的质疑:“绾曾查阅内史府账册,去年泾水决堤后,仓廪仅存粟米三百万石。
若不修渠,以关中如今的储粮情况,加上连年水患、盐碱地作祟,后年必生饥荒。
届时,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大秦根基都将动摇,还谈什么东出?”
“饥荒?”
官大夫胡毋敬这时候越众而出,他先是躬身行礼后,随后语气凝重地阐述道:“修渠之事,困难重重,绝非想象中那般简单。
若征调十万民夫,每日消耗粮草便不计其数,初步估算,每年便会耗费百万石粮草。
如此消耗,岂不是比饥荒还要严重?”
胡毋敬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位大臣的脸庞,试图引起他们的共鸣:
“而且,暂且不论这郑国是否真心实意为我大秦治水,单是这征调民夫这一项,便会扰乱农时。
农时一乱,收成必受影响。
百姓们一年到头辛苦劳作,就盼着能有个好收成,如今却因修渠耽误农时,粮食减产,他们岂能不怨声载道?由此,国内必将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