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商允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煤油灯,远处的桌子上,一个身影正背对遮他梳头。
商允呼吸凝住,嗓子却一阵发痒,脸都憋得泛红,最后还是没忍住咳了个撕心裂肺。
梳头身影顿住,赶紧站起来:“你醒了?”
是白天那个穿黄裙子的女孩。
商允眼前阵阵发蒙,心落回肚子,这人怎么梳头梳一晚上:“抱歉,占了你的床。”
女孩散着头发,无所谓摆手:“没事,我平时也不睡床。”
见商允神色疑惑,女孩歪头看他,“你是不是被冻傻了,怎么感觉你这么不对劲?”
商允摇头:“确实被冻傻了,有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女孩以一种后空翻姿势跳到商允身后的桌子上:“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商允面露为难。
好在女孩没多想:“我叫安娜,好吧,看来你真的被冻傻了,团长也真是的,下这么大的雪也不让你进屋,本来就不聪明。”
商允看她,“我为什么不能进屋?”
安娜毫不犹豫:“因为今天团长喝多了,这几年杂技团的生意不景气,团长每次出去谈生意,回来都会喝多。”
商允耳内嗡嗡作响,努力辨别她话里的重要信息:“你说杂技团?”
安娜无聊又开始梳自己的长发,“对啊。”
马戏团怎么又变成杂技团了,商允继续问:“杂技团里有魔术师吗?”
安娜把头发梳成麻花辫,又在上面给自己插上不少干花,“没有啊。”她顿住又说,“不过据说团长以前就是魔术师,好像还有什么魔术师手札。”
又是一阵腥甜涌上嗓子,商允强行忍住:“以前?”
“对啊,好像是团长学艺不精,魔术被人拆穿了,”安娜左右看看,小声道,“这件事团长不让瞎说的,你不要当他的面提起。”
商允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安娜叹气,把自己的头发拆开又开始梳,两人相对无言,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寒风。
等眼前稍微能看清点事物,商允扶着床边的把手坐起来,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安娜坐在桌子上打哈欠,余光看见他要走:“你这就走了?”
商允点头,这里能问都问出来了,得去这具身体原本住的地方看看。
“好吧,路上慢点,”安娜没有挽留,怕商允忘记自己住处,还特意提醒:“你的房间在出门左拐第三间,是个柴火房。”
商允点头,拖着身子下床:“谢谢你,”他打开门,寒风裹挟着雪粒砸到脸上,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阻挡不住一点寒意。
安娜摇头:“祝你好运,等明天团长醒来,你可千万不要和他反着来了。”
商允嗯了声,一脚迈进风雪。
他按照安娜的提示找到堆放柴火的房子,抱着肩膀钻进去,屋内漆黑一片,商允找了个角落蹲下,把周围扫干净,抽了几根木条点火,微弱的火焰亮起,稍稍驱散屋内寒冷。
商允呼出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坐下,半晌,他又叫了声:“程见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