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握着拳头,仿佛随时都要和涉谷干架的样子。崛内先生急忙拉住他,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芹香小而清晰的声音:“对!为什么?”
大家回头一看,刚刚苏醒的芹香大睁着眼睛,悲愤地看着涉谷。她挣扎着支撑起身体,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们?”
“小芹……”
崛内夫人心疼地看着养女,伸手想扶住她,却被芹香推开了。她直视着涉谷的眼睛,肯定地猜测道:“一定有什么……太奇怪了……”
在那双诘问的目光下,涉谷低下了头。
“涉谷哥!”
芹香大叫一声,哀声道:“哥哥他……哥哥他这辈子都……再也不能走路了?我不相信!”
她的眼神痉挛,面容扭曲。不能接受的现实让她的神经濒临崩溃。她紧揪着自己漂亮的长发,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太……太过份了!哥哥他……太可怜了!涉谷哥,为什么事情会这个样子?”
面对芹香悲愤的叩问,涉谷难过极了,同样悲愤的心情压得他真想大喊出来,但是,面对泉的亲人们,他只能沉默,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一切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眼看着哥哥就要过幸福的生活了,他的腿却又……”芹香无力地哭泣着,“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过份的事了!等到哥哥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的腿……再也不能走路时,他一定会说……不如死掉算了,一定的……”
想到哥哥醒来后陷入绝望的情形,芹香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撕扯得痛不可当……
(10)
“秋人,秋人?”
横滨综合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广濑叫着刚刚醒过来的秋人。因为他的头部遭到撞击,所以醒来后,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糊。
“秋人,是我。认得出我是谁吗?”
广濑直立在病床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秋人,平板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秋人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最后定格在广濑的脸上。
“废……话,广濑嘛!”
他微微一笑,脸上一派天真烂漫。
看着秋人的笑容,广濑的眉头微微一动,“……对,是我。会痛吗?我叫医生过来。”
“嗯,好痛!我……发生什么事了?”
秋人的笑容消失了,他皱起眉毛,委屈万分地说:“爸爸又揍我了吗?我……好痛!爸爸他太过份了!”
说着他呜呜地哭起来。广濑沉稳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横滨综合医院的走廊上,涉谷和广濑面对面站着。涉谷冷峻的目光严厉地看着广濑,而广濑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既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也没有被责问的负疚,似乎无论是过去他对泉做过什么还是现在秋人对泉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把它当回事。
二人沉默地对峙着。半晌,广濑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幽幽地吐出一口烟雾。他淡定地看着涉谷,那目光分明在告诉涉谷:你想说什么就只管说吧。
广濑的态度让涉谷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高级无赖。面对无赖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否则,事情的后果不堪设想。他简短地说明了一下车祸的经过和造成的后果,最后说:“……总之,关于这个案件,就把它当成意外来处理吧。媒体方面我们会做好万全准备,绝不会泄露。”
涉谷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舍弃了与广濑进行商讨的打算,直接将己方对此次车祸的处理办法告诉了他。
广濑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涉谷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咬牙怒视着广濑,眼里迸射出尖锐的锋芒。
“别误会,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你们!”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是为了……泉和晃司!今后我也不会再找你,一切都交给我们处理。对于你们……不,应该是秋人,其实我心里,巴不得秋人被关进牢里,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颤抖的尾音变成了怒吼。
“哦?”
面对涉谷如此痛恨的诅咒,广濑不屑地轻哼一声,缓缓地说:“我想,秋人大概不会再对你们产生危害了,因为他的思维已经退回幼儿时期了。”
涉谷颇感意外地愣住了。广濑继续说:“虽然这也可能是暂时现象,但目前还不能断定。恐怕他是……退回到晃司出现之前了。”
他微微轻叹一声,仿佛思绪回到了过去。
“记忆中,那时的秋人好天真,脑子里只有纯洁的想法。那时,什么事情都尚未发生……”
看着广濑略显沉重的表情,想到这兄弟三人的恩恩怨怨,涉谷的心中也只有一份感慨,但不管怎么说,难道因为这样就该去伤害无辜的人,就该去蓄意杀人吗?
怀着鄙夷的怜悯,涉谷轻蔑地看了广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涉谷怒冲冲离开的背影,想到那个有保护事物之念的人砍断了自己的左手,如今,又面临着失去“唯一”的危机。那么,如果这个“唯一”这次真的失去了,他,会去寻找“替代品”吗?如果找到了“替代品”,那么,“无可替代”的事物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晃司,我想问,长久以来你一直爱恋不已的人……如果你失去了心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