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紧接着瞄准了右74度角的另一架武装直升机,冬林那边的小眼睛战斗部队马上就将进入下一波攻击,数十架武装直升机他也没有能力对付,他必须尽快完成今天的战绩,然后迅速撤离,然后潜伏,然后再次做战。
然西…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就在他借着酒意聊发狂意壮怀激烈意准备抠动扳机时,一滴水珠蚂进了眼里,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在这瞬间,许乐眯着眼睛想到,明明那架直升战机掉落湖面的地方,距离自己的射击位足足有两公里,为什么那蓬水花会溅进自己的眼?
紧接着是一滴水珠,两滴水珠,三滴水珠,十滴水珠,百滴水珠,无数滴水珠,水珠姑娘们汇聚成倾盆的大雨,哗啦啦从乌黑的雪云中落下,噼噼啪啪落在早已不复宁静清贵的青藤园里,落在他的身上。
浑身湿漉冰冷的许乐默然,为什么如此寒冷的风雪天却下了场如此淋漓痛快的雨?
他日光及处的垂垂铅云,忽然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正从自己头顶的天空斜钭向着前方掠去,近墨的雪云被这股力量绞动的极为不安,恐惧的四处趋避碎散,形成一道异常清晰的线条。
溪水两边,雪空之上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听到了一道巨大的嗡鸣声,又像是什么声都没有听到,只是下意识里忘记了战斗,把日光投向了那道翻滚云线的尽处。
云线尽头翻滚不安,骤然撕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已经没入地平线的落日,慷慨地在那片天空中留下如桃花般的灿烂慕光,一艘飞舴沐浴在这片美丽的慕光之中,看似缓慢实则无比迅速地落下。
这艘黑色飞船贴身四周不知用何种方式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金属构件,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甚至已经无法用破烂来形容,更像是一堆在太空垃圾站里 存放 了数十万年的老旧废弃金属零件的胡乱拼凑。
但就是这样 一艘破烂不堪的飞船,在最后那抹慕色中下降,却足以给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人们,带去无比震撼的心理感受。
破烂黑色飞船高速降落所挟带的恐怖空气湍流,瞬间 让周边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失去了骄傲的机动性,数架直升机打着旋儿失去了控制,凄惨地坠入湖中,而远些的武装直升机则是在恐慌之下,以最高速度向四周撤离。
强烈呼啸的风,在青藤园内贯穿,吹得那些仿古飞槠摇摇欲坠,某处露台上的耐寒花朵片片碎裂,冬林里的联邦部队根本无法抬头。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船,蹙着眉头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里重新举起了六管达林,瞄准了
那处。“已经给你泼了 这么多冷水,难道还要继续发酒疯?”
黑色破烂飞船内发出一阵夸张的嘲笑 声,向着他所在的平台降落,将一大片阴影带到这片庄园之中,仿佛是个想要吞噬灵魂的魔物,但在许乐眼中,这个魔鬼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扔掉手中沉重的达林,他笑着想道,原来小爷还真有艘自己的船。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旧船票下
眼前一片黑暗,鼻端传来某种怪异的香甜味道,许乐不知道飞船内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正如先前扛着两把六管迟林横扫四方时,根本没有办法认出那艘破云而出的破烂飞船,就是那艘曾经把他救出帝国的三翼舰。同样是破烂总有程度上的差别,当年那艘三翼舰破烂的还算有些品味,而今天却已经变成超出人类最荒诞艺术家想像的模样。
因为没有认出三翼舰,所以更没有想到合听到飞船处响起老东西的声音,那道声音熟悉却又陌生,要显得年轻很多,尤其是腔调…里浓郁的嘲讽味道,带着贵族腔的揶揄劲儿,却是那么的难以忘怀。
柔顺的灯光依次打开,将船舱杂乱的空间展露在他的眼前,甫入光明,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草草打量了一下前方蒙着灰尘的控制台,还有那些被焊死在坚硬合金板上的装备,挠了挠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我又不是你你这种低等碳基结构组成的类猿猴状生命体,哪有这么容易死掉。
三翼舰内响起某人的声音,许乐确认这个声音是属于他的,确认确实比以前要显得更加年轻生动活泼,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微笑混着疲惫涌上脸颊,张开自己的双臂,对空气中无形的电波做了一个拥抱。
他感慨道:“以后再也不要搞假死这一套骗人了,我们这种低等类猿猴生命体,因为你这种高等机械生命死翘翘而掉眼泪,实在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你与乏过吗?”
菲利浦好奇地 问道,控制台前方的纤沁机械臂高速移动下来,前端的视频头与许乐 的脸隔着极近的距离相对,似乎想要从他微黑瘦削的脸颊上找到泪痕,然而最终也只看到了一些水渍,他没好气地说道:“全部都是我泼的水,哪里有哭过。”
许乐眉梢一挑,恼怒说道:“你试试哭一场,我几个月后再来看你脸上有没有东西。”
“我从来没有哭过,虽然核心程序里某些冲突可以比喻成*人类的情感,但我始终没有发桀,过类似的侏绪,或者有,也被我主动排除在外。
菲利浦很无所谓地说道,那根纤细的机械臂在许乐身前不停摇晃,就像是一个正在挥动手臂表示自己对什么事情都漫不在乎、伪装已经成熟所以需要强作坚强的小孩子。
知道这家伙还活着,许乐的心情非常好,懒得和他再进行这种重复过很多次的争论,转身准备向后舱走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却不料脚下被某个东西一绊,险些跌倒,低头一看,地面上的束缚带内正紧紧绑着一个沉重的大书包。“噢,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和你说……”
机械臂伴随滋滋的悦耳液压声,快速伸到他的脸旁,菲利浦同学的声音有些怪异,仿佛有些紧张。
许 乐没有理会这个家伙想要解释什么,目光离开脚下的书包,落在后舱深 处,眼瞳里的愕然久久无法散去,也根本不知道该对眼前这幕画面进行怎样的解读。
昏暗柔顺的灯光下,有一个戴着绒绒耳套的小姑娘,长长橄颢的睫毛下,黑宝石般的眼眸此时笑的眯了起来,便成了天空里那两弯眉月,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抱着那个旧旧的娃娃,可爱笑着。
许乐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忍不住眯了眯,想起多年前自己开始第一次逃亡时,在古钟号星光中遇见的小女童。
六年的时间过去,当年的女童变成了如今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少,像西瓜皮一样荡来荡去的黑发,因为变长而显得柔顺很多,乖巧地披在单薄的肩头,但怀里的旧娃娃还是当年那个娃娃,她还是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充满绝对信任地看着他,仿佛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禹开过,甚至连姿式都没有改变。钟烟花小朋友笑眯眯地看着 他,说道:“咱们走吧。”
许乐这才确认自己看的是真实的画面,他无奈地张大了嘀,心想就连这句对白怎么都是如此熟悉,当年在栖霞州,这丫头试图再次离家出走,溜出别墅钻进车后排座时,好像也是这般说的?
闭起眼睛,然后睁开,捂住额头,然后松开,他重重地喘息着,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身旁纤细的机械臂,手指强 劲地抓住视频探头下端,就如同扼住菲利浦的咽喉,愤怒地吼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