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再一次翻身,看到床帐外一道高大身影时,吓了一跳,就要惊叫出声时,一道熟悉的气息带着潮湿的水汽撩开床帐进来,她硬生生忍了下来。
赵霁云笑,掀开被子便钻了进来,一伸手,就将禾衣搂进了怀里。
禾衣已是对他这般行径毫无意外,夜探香闺这样熟练许是以前就做过,毕竟上京男女之间就是讲究这般享受片刻欢愉,她只闭眼努力睡去。
“今日睡了一下午,可是睡不着?”
赵霁云凑在禾衣耳畔低声问,含着意有所指的笑。
禾衣面色一僵,想到傍晚时他粗糙的手指,当即腿都绷紧了,实在忍不住,柔声:“求你顾及一些这里还是侯夫人的园子,夜里叫水惊动了夫人不好。”
说这话时,她难免羞恼。
虽说傍晚时他们没有真的行房,可却比行房还要刺激,她头皮发麻,身体都快沸腾起来,晚上再不能和他玩大锤凿玉的游戏。
赵霁云却嗔怪她:“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我不过是想为你读一两首诗词,横竖睡不着,你说是吗?”
他温温柔柔的,叹气,“若你想要,自然也是可以的。”
禾衣:“……”
被倒打一耙,她呼吸一窒,便道:“烛火已是熄灭了。”
意思便是他如何读诗?她有那般误会不是寻常?
赵霁云便轻轻笑了起来,“我过目不忘,读过的诗就不会忘记,何须拿书来读?你想听什么样的诗,我就能给你背什么样的诗。”
他说得如此狂妄,饶是禾衣这般温婉的女郎都忍不住要翻个白眼,随口敷衍:“我什么都不想听。”
赵霁云却自顾自道:“那我就背两首关于芍药的诗。”
世族郎君自小读的书自然不比寻常,他有意炫耀一番,那晦涩难懂的诗句从他嘴里吟诵了出来,大半夜的,禾衣吓了一跳。
李齐光给她读诗便是平铺直叙地读,她从没听他这样有韵律节奏,仿佛那词句都成了曲。
不过赵霁云声音清润温和,极是好听,禾衣初时被惊了一下,渐渐的,就听得入迷了去,安安静静听着。
只是当他背到第三首时,禾衣睡意涌来,熬不住了,可她刚闭上眼,赵霁云就咬了下她耳朵,对她如此不认真的态度不满,暗想,他听李齐光读诗肯定不会这样,便拔高了音量,恼道:“我还没背完!”
禾衣这样脾气好的女郎,这样决心离开前就好好的、平和地与他相处,此时都忍不住想打他了。
她强忍着,被迫听了赵霁云背了一晚上的诗,诗词内容从芍药到菊花,从兰花到竹子都来了一遍,最后她实在困顿不行,昏昏沉沉间凑过去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赵霁云终于安静了下来。
禾衣发誓,再也不想听人背诗,读诗也不行!
意识陷入昏睡前,她仿佛听到赵霁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忍不住心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