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这些士兵下去疗伤休息,解下武器的时候,霍无恤等人以一支火箭为信号,对身边手无寸铁之人下了杀手,冲入府抓了聂敏。
当然,这些不可能是现在木着一张脸的霍无恤说的,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卫士林武杰替他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这个过程。
听罢,众人皆觉惊奇。
“以百敌千?三十倍数?”游弋喾震惊过后,皱了一下眉,“太冒险了。”
霍无恤仿佛没有听见,只盯着沈澜之,“可以拿聂敏换谢涵吗?”
陈璀下意识想纠正对方应该呼“君侯”,只抬头一看对方脸,又立刻缩回了脑袋——噫,这人一晚上带人杀了三千人,四舍五入就是他杀了三千人,自己皮薄骨脆文化人,可经不住那把屠刀。
沈澜之这下理解谢涵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把这位雍公子弄回来了,平常是晒药看书还下厨给大家分点心的阳光健气好少年,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可惜,他摇了摇头,“聂家有五个嫡子,除去死了的聂二郎,体弱多病的聂七朗,还有三个,若是聂家主本人,说不得可以令燕太子回心转意,区区一个聂敏,还没那么大分量。”
霍无恤“哦”了一声,“既然没用,那我杀了他。”
聂敏即便身为阶下囚,也一副自傲的贵子模样,哪成想对方竟然拔剑就挥下,银光乍现,脖颈乍凉,他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只隐隐约约想着老人说过的话——原来人恐惧到极致的时候,不是大呼小叫,而是不会动弹不会说话。
千钧一发之际,“叮”一声响,沈澜之拿起案上铜壶抵住霍无恤剑锋,拔下聂敏口中麻布,微微一笑,“聂九少有没有有价值的话要说?”
死里逃生,聂敏再无之前的傲气,反应一瞬后,脸色煞白,连连点头,“整个南境归我聂家管,拿我做人质,明千径不睬我,其他人却不敢不管我的,还有、还有我有地图,我有三城地图……”
沈澜之笑眯眯地派人去接手极泉城,又对应小怜道:“我瞧霍小弟有些入了魔,你去开解开解。”
应小怜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以前怕他不上进,现在怕他太上进。他那样子,我竟觉毛骨悚然。”
沈澜之不以为意,“有空带小怜去连杀上十几个人,就会知道这种学血煞气没什么可怖的。”仿佛想象到那场景,他脸上露出一种陶醉的表情,嗓音变得黏腻。
应小怜:“……”
他推了下阿劳,让对方加速推轮椅,赶上脚步匆匆的霍无恤,看到对方手臂、胸腹的伤口,“霍卫士该去包扎包扎。”
霍无恤道一句“多谢”,脚步不停,拎着聂敏,拿着沈澜之给他的令箭,召集五千人,去占领极泉,攻占少海城。
应小怜又叹一口气,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今天叹的气却特别多,在人临走前,拦了人,不该叫霍卫士了,“霍将军已经知道了,君侯缺的不是一个医工,一个庖厨,或是一个卫士,那将军可知,君侯缺的是什么?”
霍无恤驻足,仍是面无表情,应小怜却在对方琥珀色的眼底敏锐地捕捉到一抹懊悔,他听人沙哑的声音这样道:
“剑,一把攻可所向披靡,守可护他无虞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