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瑶一把推开他,发疯似朝内跑去。
听脚步声,众臣以为沈澜之回来了,不想却见一个浑身脏污的人冲进室内。
“放肆——”薛崤、韩围起身,正要呼人阻拦,沈澜之撑着伞进来了,“慢着——”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落到他身侧老者身上,薛崤登时冷笑,“神医来的好生速度。”
韩围却问,“刚刚那是?”
“卫家主怕他人慢,亲自带党神医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卫瑶从未觉得一间房这样大,两条腿这样沉过,好不容易终于走到床边,床上盖着一张白布,他大逆不道掀起白布,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花非花,雾非雾,周围登时白花花一片,又好像有东西转个不停。
“阿瑶——”沈澜之不放心入内,正见卫瑶身形歪斜,忙上前扶着他。
卫瑶呆呆转头,目光没有一丝焦距。
“君上——薨了——”沈澜之沉痛道。
“呕咳咳咳——”天地渐渐平稳,周围东西不再乱晃,卫瑶忽觉一阵锥心刻骨的疼痛,他“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群臣哀痛不已,哭声一时大作。
这响烈的声音叫醒了卫瑶,他推开沈澜之,跌跌撞撞提起党阙,把人拎到梁公灵旁,“你不是活死人肉白骨吗?你快活啊快肉啊——”
党阙苦笑不已,跪下埋头道:“臣有罪。”
他得梁公庇护,列梁国太医院供奉,竟不能救下梁君。
卫瑶闭了闭眼,像被打折了两根腿骨,“扑通——”一声发出一声沉重的钝响,跪了下去,“君上——”
他这一跪,便跪了三天三夜,水米不进,沈澜之拿着一碗稀饭过来,“阿瑶。”
卫瑶神情木然。
沈澜之在他旁边蹲下,“君上临终前,定下你与刘大人为辅政大臣,你振作一点。”
“是啊——大将军——”
“卫家主要爱惜身体,否则怎么完成君上的嘱托。”
群臣纷纷劝谏,不止因卫瑶这个人手握重兵值得讨好,更因他实在太过悲痛竟衬得他们好似虚情假意一般。
沈澜之挨着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君上说,他不怕死,只怕他的王图霸业毁于一旦,你我皆知,刘正卿饱含私心,除了手握重兵的你,没人能挟制他,你想君上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吗?那我死后,可不敢见君上。”
卫瑶眼珠转了转,定定看了沈澜之一眼,从他手里接过粥碗,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