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対方说完,缓缓笑了起来,从身边卫士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来到他面前半臂距离处,拍拍他肩膀,“还是这么瘦,你身体不好,要走也得等病养好罢,寡人记得你临走那天还发着热,现在瞧着倒好些了,这里面有些疏风散热祛寒的药,其他的,是你惯常补身体吃的。
本想带个太医过来随你走,怕你不安心,就只带了这些。不过寡人调查过,这商队是带着医工的,是也不是?”他最后四字,看向斌叔问的,就没有半分刚刚的脉脉温情了。
斌叔吓了一抖,忙不迭道:“启禀君上,是。”立刻给队中一人使眼色,队里的医工一溜小跑上来,“草民温拾许,拜见君上。”
“寡人就把齐三公子交给你们照顾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没去承扶、承山,只要你们好好护送齐三公子去扶突城,寡人既往不咎;但三公子只要少了一根毫毛,提头来见。”
斌叔听二人対话,早已猜到谢涵身份,但这一刻被证实,还是恨不得晕过去好――会阳谁不知道君上対齐三公子看得有多紧。
他们竟然把齐三公子给偷出来了?虽然是“被”把偷出来的,但君上哪会管这个中曲直。
其他人没听清之前的话,现在满是震惊,却大气不敢喘,只趴伏低头。
训完话,梁公从另一侧卫士手里接过一件叠好的白狐裘披风,大小正合谢涵身量,他抖开与人披上,“外面风凉,道阻且长,你要小心些,莫吹风、莫着凉、莫沾水、莫生病、莫忧思,莫――忘了寡人。”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骚气行事。
再借谢涵一百个脑子,他也想不到梁公今天是来送东西给他的。
他哑然,捏着狐裘圆领,一时沉默,好一会儿,不知以什么口气道了一句,“涵受教了。”
梁公忍俊不禁,“你还是这么聪明有趣。”
“侄儿就当是夸奖了罢。”
“贫。”
忍了忍,谢涵还是没忍住,“可是抱歉了,我还是不可能留下来。”
“谁要你留下来?”梁公呵呵一笑,仿佛他在自作多情。
谢涵:“……”他噎了好大一口。
梁公揽上他瘦削的肩背,“都要走了,再陪姑父散散步罢……”
后头商队中人、守城士兵还跪了一地,卫士执剑站得笔挺。
梁公倒好,闲庭漫步般给谢涵指着这里的山山水水,“王屋山北面有大小泉眼,大的那口是寡人初即位北伐途中偷偷派人凿得,等北伐回来刚好就是一幕龙泉现世、贤者出世,于是国内归心、列国震服。”
谢涵:“……这么装吗?”
“没办法。”梁公摇了摇头,“就像现在,寡人拿涵儿没办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