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紫莺已经于一个时辰之前就守在这里,屋里传来动静的时候,紫莺已经去准备洗漱用具,我则在这里迎寝。
“早安,王爷。”
延宗王用单袖揉了揉眼睛,微眯着眼睛却突然问,“青鸾姑娘,你一日多久睡眠呢?”
我讶然,而王爷却用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盯着我,好像很在意这个答案。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甚至可以看清她颊上细细的绒毛,长发垂在两肩,英挺的眉是舒展着的,浑身上下发出柔和绚丽的光线,我甚至、不敢直视。
“回王爷的话,大概有三、四个时辰吧。”我淡淡的答。
“三四个时辰?”延宗王扬了扬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微笑道:“那还好,不过我喜欢睡懒觉,但我们习武之人又特别敏感,可否请青鸾姑娘每天早上稍微延下班?你们一来……嘿!我就睡得不怎么踏实!而且你们也可以多睡一会麻……”
我虽然惊讶于延宗王的反应,但是面上仍旧平稳的回了一句,“是。”
接着,紫莺端着盆来了,延宗王很高兴的招呼她进了内室,我则是仍在外面躬立。
王爷好像从未被人服侍过,每次帮她做些什么,她都会说有劳、谢谢等一概不会出现在达官显贵身上的词语。
我发现我不由得衷心希望她成为郡马了。
就凭、这份对人的尊重,这是、身为皇族很难保留的优良品行。
过了一会,紫莺出来了,她凑到我眼前,小声道,“青姐,王爷说她想沐浴……”
沐浴?
我笑了,进入房间告诉她,她的手不能触水,所以免谈。
然后她就像小狗似的耷拉下了脑袋,原本满含期望的双眼也暗淡下去。
真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家伙。
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好像真的不是这样。
每当郡主和她未来的郡马交锋落幕时,我总会看到穆王爷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心思,很突兀也很令人惊讶,她伪装的很好,甚至于完美,否则,机智如郡主怎么都被她骗的伤心难过?黯然神伤?
还记得那天她用“朋友”二字气走郡主时,表面上好像她真的希望与郡主做朋友,而弄不懂为何郡主生气而显得疑惑而懊悔。
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她在郡主离开时的一举一动。
曾经害怕过度的窥视会引起她的警觉,但是我的目光平平,不具有任何压力,这大概与我的性格使然,即便再大的波澜,我的一切表现都是如平静的井水。
所以,她对我的观察没有一丝觉察,才会露出一直压抑的本性。
她呆呆坐在椅子上,嘴唇抿的很紧,这是极度隐忍什么的表现,眼珠不定,头脑中有东西飞快的运转,思索了好久一会,她突然抓起桌上的一盘菜里的青椒,在自己眼前揉碎。
我很诧异她的表现,从那张脸,我可以看出她明白所有的一切,那是明知自己可以不去伤害一个人,却依然伤害了的痛苦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可以不去伤害郡主,却偏偏去伤害郡主。
她吸了吸鼻子,我看到她的眼眶有点湿润。
然后,她却装出起初的样子,对于郡主的离去很不解也很自责,当然是出于她极度想要维持的无知,她其实很清楚自己对郡主的情愫,只是一直极力伪装着控制着,不知是想要脱离这种感情还是在等待一些其他的东西。
郡主走后,我和紫莺故意冷落她,可是她仍旧冥顽不灵,坚守着虚伪的假面具。
真的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自己这么做,但是她的理由绝对构不成理由。
这是我始终坚信着的。
后来,不知她为何想清了原因,或者又是天香楼三字的震撼性太大,或者她是双重性格的人,反正,她体内霸道邪恶的一面爆发出来,把我和紫莺都惊了一跳。
还记得那日王爷冰冷的气息和森寒透着清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甚至是浑身发抖。
那时的她洗去了平日的油滑与稚气,浑身散发出一股嗜血邪魅的帝王之气。
这是她的本性么?
不对、因为那双眸子里没有灰暗的东西,她只是单纯想找到郡主而已。
她的这种人格,是在极度隐忍过后,又受到刺激,激发出来的最能反应出她内心深处渴求的事物的最原始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