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柳昊的相处渐渐出现危机与暗潮。随着时间的加长,他越发有了与我再亲近一些的需求。今晚在烛光下,他突然抱住我,灯下观美人是人生一大美事!说这话的时候他笑着向我逼近,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眉眼慢慢柔化,模糊,与我脑中另一张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脸孔渐渐融合。我伸手摸住他的脸,我想我终于可以确定自己择了柳昊的原因。
大而透亮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若非生为男子而更轮廓分明的脸颊过于雕刻板冷硬,他与她,仔细看,眉目间其实很是相似。
我抱住他,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是抱住了你?
若我肋下生双翼,能不能,飞去你怀里?
柳昊常笑谈她自幼便桃花旺盛,我毫不怀疑,因为就我亲眼所见,在一个月内,她就换了三个“小男友”。
我不开心,很不开心,有股烦郁仿佛要冲破什么藩篱直逼心脏,却又被我生生压制了下去。我知道其实你并不喜爱那些粗鲁莽撞的男孩子们对不对,因为我曾亲耳听到你对某一任男友说,不许他拉住你的手。
我不敢妄想什么,却又总是控制不住全部的心神盘驻在她一人的身上,以至于在柳昊的生日宴上,我俨然忘记了真正的主角是谁。
我不想陪柳昊跳舞,不想见他的朋友,我的眼睛我的心,我的灵魂,全部都系在她的身上。我想赶走她身边所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可是不行,因为我的手必须要牵在那个叫做柳昊的男人手里,我才具备了靠近她的资格。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因为,我是个女人,一个不名一文的女人。
今晚有些饮多。
趁着柳昊被朋友拉走,我悄悄走近她的身边。
她靠在一架白色的钢琴上,端着酒杯,正和一个男孩子说话。那男孩子想请她跳舞,她却有些索然无味。不曾想出于怎样的心理,我故作不稳趔趄了一步,撞在钢琴上。
“你没事吧?”她放下酒杯便来扶我,指尖触到我的皮肤,微凉,却是丝绸般的滑润。
她和我说话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我终于这样近地看到了她。不是远远偷看看不清的眉目如画,不是杂志上客套甚至虚假的笑容,这样近的,她扶着我,淡薄的酒气是世上最美的香。
“我认得你。”她借我摆脱了那搭讪的男孩,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悠悠笑了。“安妁是吧,你好,我叫柳宣。”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干净飒沓,一如她透亮的眼神,漂亮的嘴角。其实我一早知道了她的名字,可是听到她亲口说出,仍是掩不住心里一荡。
初次见面么?不是的啊,柳宣。柳宣,我在心里品尝着这两个字带来的饕餮快感。然后默默想着,柳宣,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柳宣再看不下去,啪一声合上了日记,如临大敌般端坐了身子,将日记本放回桌子上。她呼吸有些不稳起来,半晌吐出一句话:“这不是真的。”
白若臻静静回望于她,突然倾身抽出一个小文件袋,打开,倒出一沓抚得很是平整的信件,推到柳宣面前。“第一本日记被撕毁的部分无法复原,你可以看下安妁与小绰的通信。”
柳宣伸手接了过去,仔细阅了一遍。除去正常的姐妹叙旧外,她敏感地觉出一条信息。信里安绰问安妁为什么要那样的爱柳昊,得之幸,失之命。安妁回答:我不爱柳昊。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和他一起?!
小妹,你不懂。我必须要嫁给他。
必须要嫁给他?
是的。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你明明说你不爱他的呀!
因为……我要生一个像他的孩子啊……
“安妁是存心瞒着小绰。”白若臻开口。“你懂的。她对你的感情不能公诸于世,只好借着柳昊来实现留在你身边的愿望。就算不能和你一起,至少可以以姑嫂的名义,长久地守候着你。”
柳昊捏着信的手有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所有的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安妁为什么要那样为她,柳昊和安绰又为什么要这样恨她。那遗失的日记应该是柳昊撕掉的吧,安妁记载了在她意义上对自己的感情以及因缘际会,那些她根本就没有记得的过去,成了柳昊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痕与羞辱。
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其实一开始,我真的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可是小绰对她姐姐的感情太深,已然偏执。我无法顾全所有,只好私心维护。柳小姐,小绰对你所做的一切是她不对,希望你能够不计前嫌,我在此,替她向你道歉。”白若臻站起身,像柳宣弯□去。“请你原谅她多年来想念亲姐的心。我会说服她停止无谓的报复行动的。”
“白小姐言重了。”柳宣赶紧站起身去扶起白若臻。眉目间仍是充盈着不敢置信,掩不住的疲态。“我不会怪罪安绰,请你放心,不管怎样说,我们柳家,始终欠了她姐姐一条性命!”只可惜兹事久远,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否则她现在就要柳季宇那泯灭人性的混蛋一命赔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