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簪七有些束手束脚,苏夫人笑着展开手上的衣服:“这是娘琢磨着帮你做的衣服,一直放着,今天可总算能让你换上了。快,穿上给娘看看。”
看着那件精致的衣服,虽然没有昨天的使节服饰精致,但是也看得出一针一线都是细心缝制的。簪七心里一暖,便开始脱自个儿身上的衣服。
突然“嘚”地一声,从衣服里掉出一个小瓶,在地上滚了几滚,簪七连忙弯身将它拾起,看着没破,才长呼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瓶子,准备放进包裹里。
“那是什么?看着挺宝贝的。”苏夫人多问了一句。
“这个么,这叫噬情,是一种毒药。”
“毒药!”苏夫人心一突,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
簪七知道她担心,便温声解释道:“倒也不算是毒药,就是一种能够使人忘记所爱之人的药水,对人没什么实质伤害的,再说了,我也不会用这个的,我可不想忘了自己的爱人。”她转身把小瓶放进包裹里,才接过苏夫人手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怎么样,娘?”
苏夫人回过神来,扬起一个笑容,点点头:“好看,真好看。”
第81章 淤泥
簪七回到苏家,最高兴的就是苏洗砚夫妇,最疼她的大哥已经离世,剩下的几个哥哥姐姐有的已经嫁人,有的帮着家中主持事务,还有几个嫂子……嫂子们见她回来,虽然素不相识,却是一个比一个热情,个个温柔贤淑得不得了。簪七被拉着里长外短的问,谈了一两个时辰的家常,也就天黑了。
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儿吃饭对于簪七来说自然是时隔多年了,虽然还有些拘谨,但也不像刚到的时候那么格格不入了。众人抢着往她碗里夹菜,她也都不客气地笑纳了,以至于苏家诸人第一顿饭就已经对她惊人的食量有了大致的了解。
正餐结束,外面侍女端进一串儿甜汤盅,每人跟前放上一碗。苏夫人笑着说:“这是咱们四方城颇有名气的五米羹,养气补血,今儿让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
“五米羹?好吃么?”
“自然是好吃得让你舍不得停。”
“那我回了越国就吃不到了,好可惜啊。”
“回越国?”苏夫人眉头微垂,“簪儿,你才刚回来,怎么就想走呢?就留在家里,和爹娘在一起,不好吗?”
簪七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才回道:“等越国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我会再带着九九一块儿回来的。也让九九尝尝图云的桂花糕和五米羹,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可是……”苏夫人还想说什么,被苏洗砚拉住。苏洗砚温声道:“吃着饭呢,有什么吃完了再慢慢谈,那位越九姑娘,我们也可以请她来做客的,簪儿,快尝尝这五米羹做得如何。”
“嗯。”虽然簪七已经涨得不行了,但是爹娘的表情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用汤勺舀了一勺尝了尝,果然清口涮胃,便干脆捧起汤盅把五米羹喝尽了。
苏夫人放在桌下紧握成拳的手才终于悄悄松开,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散了席,簪七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准备换下华丽的衣服,泡个澡睡觉,眼角余光一瞥,看见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裹,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将它打开来。装着噬情蛊的瓶子还好好地在里面放着,倒是另外一个醉骨虫的瓶子不见了。
“难道路上的时候不小心掉了?那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是让哪个小孩儿误吃了,不及时解了的话,这辈子都得躺着了。”簪七撇了撇嘴,思量一番,把噬情蛊和其他蛊瓶都好好收了起来。
泡着花瓣水,簪七哼着小曲儿摸着肚子,因着太舒服就熏熏然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有人喊自己:“簪儿,怎么在水里睡着了?这水都凉透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簪七扯起一个笑容:“娘,我这就起来。”她伸手去扶桶边,手臂却一点力量也没有,别说是抬到桶边了,就是动一动都没有办法。
“怎么不起来?”
“我……”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簪七心里滋生,她重新尝试了一下,结果却是一样的。这种状况,是醉骨虫……她惊疑地看向苏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娘,你是不是让我吃了什么东西?”
苏夫人果然脸色一僵,目光闪烁地转过头:“我,我也是想让你留在我们身边,忘记那个女子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你有我们就够了,我们会把所有的爱护关心都给你的,让你找个好人家……才会在你的汤里下了那个什么噬情。”
簪七却听不下去了,她微微打着颤,目光空滞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想把我留在这儿,想让我忘记九九……”她到底应该感到悲哀,还是应该庆幸下的不是噬情?
苏夫人伸手去拉簪七,却发现她的身体十分沉重,手臂却软绵无力,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拉不起来的:“簪儿,你先起来再说,有什么话,别浸在凉水里面说。”
“我的手脚都废了,夫人您下错了药,现在可算是心满意足了,如今我便是想走,也根本走不了。”桃花眼微红,泛起了细细的泪花,却倔强而怨念地看着苏夫人,再没有了一丝亲近的笑意,苏夫人吓得手一松,她便立刻重新倒回了桶里。
…………凌雪和落雪刚刚与众朝臣谈妥了派使团前往与南楚谈判的事宜,刚刚走到行宫便看见大舅舅和大舅母两人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舅舅?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落雪以为是簪七和他们起了冲突离开了苏家,却没想苏洗砚第一句话竟是来找茗箜。
“这……谁病得很厉害么?茗箜他在医馆,我立刻派人去找他过来。你们先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凌雪把他们往里面请,他们却好像很是焦虑,连连摇头。
苏洗砚犹豫了一阵,将事情前后给两人说了,一脸懊悔道:“若早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我们又怎么会忍心……”
“噬情?和障目倒有几分相像。”凌雪想起以前也有人中过障目,不禁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