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书里那样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像自己已故爹娘那般相处?想来想去那画面只觉可笑。
一忽浮出海娘嫣然的身影,若是执子之手。。。。想到这登时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一通乱跳,不禁没头苍蝇似地开始来回踱步:这是怎的了,扮男人扮得可走火入魔了。叫海娘知道自己这么想,打死也不多,笑也让人笑死了。遂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想那画面,一边也知道那样想是不对。纠结来去,心里就像吃饱了却还饿似的,不知多了还是少了啥。抓心挠肝瞥眼看见桌上纸笔。一屁股坐下去蘸墨写字。写了半晌定神看,满篇便是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心内一股热涌到胸口,激得他脸色潮红亦越来越气。倒是气什么,却也说不出,那字却是越写越难看。
写字写得个心境,一时气定神闲,这字便洒脱清晰,一时怒气冲天,这字便剑拔弩张。宋也本就不是个细腻人,眼看着笔下的字越没了样子,他就越没了耐心往好了写,到后来一个字写得像盆那样大。头顶方有声音传来:“嘿,我还道你出息了,白日里无事竟练起字来,你这是画符呢?”
宋也一惊抬头,心内烦闷稍减。魏如不知何时已然回来,正奇怪的瞪着他的字瞧。宋也脸一红,心知先生是个爱书爱字的人,便揉着衣角傻乎乎的干笑起来:“爹爹回来啦。”
魏如老神在在的应着:“嗯。”伸手拿起桌上的字看了半晌,又瞧瞧宋也。见宋也一低头,魏如笑了:“也儿多大了?“
“过了年就整十九了。”
“可是大人了。。。。。。该娶房媳妇?”
宋也羞得直挠头:“爹怎的取笑儿子呢?”
“还知道害臊?呵呵,这男大当婚,又不是丢人的事。”
宋也急道:“哪就当婚了,那个,那个书上不是说,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儿子功不成名不就的。。。。诶呀爹爹还是说别的吧。儿子真不急。”
魏如龇牙一笑:“心倒高着,还平天下呢,你不急写这么些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作甚?”
宋也知道这话头是躲不过了,一转眼珠转了话题道:“爹爹,您和我义母当初是怎样的?”
魏如收了笑:“你义母是个好女子,只可惜走得很早。”说着眼神已是流露出柔软。
宋也一咧嘴:“孩儿提起爹伤心事了,不知今日老爷可有吩咐?”
魏如见他懂事,笑道:“她都走了这么久,也算不得伤不伤心。这些年虽是没再续贤,可也过得安逸。爹爹是老了,来日九泉下看见她也算是对得起与她往日情意!”
宋也乖巧道:“爹爹这么好的男子,义母定然是差不了。”
魏如深吸口气,回过神:“说吧,遇到何事盘算不开?非要糟蹋我这好纸墨?”
宋也心想,这事倒是该听听义父如何说,别以后与园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开交,小声道:“义父觉着,也儿该和怎样的女子成婚?”
魏如憋着笑:“也儿自己中意的就好,家世倒在其次,品格为要。”
“那义父觉着怎样的女儿家会中意也儿?”
魏如道:“我魏如的儿子,怎样女儿家都配得起。怎的,还问什么?”
宋也讪笑:“就爹爹不嫌我烂泥扶不上墙。也儿自己觉着,与哪个比都差了一截。”
魏如憋不住笑,哈哈乐出声来:“这是和谁比,比输了?倒在爹面前妄自菲薄起来?我也儿可不输任何好男儿。”
宋也自个想想也笑起来,遂贫嘴道:“那比锦公子,可是不算威武?”
魏如道:“锦公子自然是威武,你不知他严家祖上都是武官。可也儿是个秀气的,何必去比威武啊?”
宋也一听,乐了:“那比刘三公子,可是不够倜傥?”
魏如正色振奋道:“哪个说的?三公子自然是胜在倜傥,可我也儿却带着清冽风范,一身的飘逸潇洒,哪个堪比?”
宋也大大的笑了:“爹爹疼也儿,倒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遂赶快去倒茶敬上,一心的郁闷尽扫!望着笑眼眯眯的魏如,他心里着实感激,上天赐予他如此佳父,陪着他胡搅蛮缠的话头也不厌烦嫌弃。自己将来怎样才报得这亲恩,这知遇!心中牵起亲情,便把方才的纠结看淡了。
魏如见他情绪舒展,便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回身歪在榻上:“我盹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