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快么!”伙计指着门外前堂,气喘吁吁地说,“现在连稻壳子都快见底了!”
程芳面露喜色,扫了一眼账本,当即吩咐道:“先去后院儿库里抬一百斤,看看情况再说。”
“好嘞!”
伙计高声应和,随即立马忙活着操办起来。
李正西见状,跟着提议道:“二嫂,那就顺便把我那份儿也备出来吧?”
“备什么?”
“我那五十斤粮食呀!”
程芳很“困惑”,皱起眉头反问道:“西风,你们两口子现在不是搁大嫂家住么,也不缺你家的嚼谷呀,还让我给你备五十斤干什么?”
李正西愕然,知道二嫂是在故意装傻,可眼下只能求她,便陪笑着再三解释道:“二嫂,我是够吃了,但你也知道,我那不是还有十几个半大孩子么,这大冷的天,又赶上兵灾人祸,咱帮一把,他们不就活下来了么!”
“唉,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问题是‘南记’也没有余粮呀!”
说话间,就见两个伙计扛着一百斤小米儿,从账房门口经过。
程芳乜去一眼,心不慌、气不乱,紧接着笑道:“西风,你别看我这满仓满谷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其实这里头都有固定的份额,有江家的、有陆长官的,南记只是帮忙分销,我哪能做得了主呀!”
的确,江家在省城附近的庄田收成,大多已经被分好了份额,有些是要被征收的、有些是答应许给官老爷的、还有很多却在入冬之前便已售卖,其余庄田的收成,如辽南、海城等地,一时运不过来,也在待价出手。
饶是如此,若说江家没有余粮,怕是路边的狗也不会相信。
况且,南记粮油店已经开业有些年头了。
南风夫妇虽然帮忙分销,但毕竟也有自己的生意,而且规模不小。
“你说那些半大孩子,无依无靠,也确实挺可怜的,但是谁可怜我呀?”程芳叹声道,“咱家也就是帮人跑跑腿,挣的都是辛苦钱,你没做过买卖,不知道这行有多难呐!”
李正西闻言,心灰意冷,尴尬片刻,终于点点头说:“那行,二嫂你先忙,我去找大嫂问问。”
“哎呀,没事就在这坐一会儿,着什么急呀!”程芳低头拨打着算盘,语气不冷不热地说,“我这边还有点脱不开身,那我就不送你了啊!”
李正西无话可说,便起身径直走出账房。
未曾想,刚到门口,迎面恰好撞见南风回来。
王正南神色匆匆,见了西风,忙把他留下来,却不过问缘由,兀自迈步走进来,冲媳妇儿沉声问道:“你怎么涨价了,我不是告诉你先别涨么?”
程芳一愣,忙问:“怎么,别的粮店降价了?”
“那倒没有,都涨了,上下差不到五分钱,但我不是告诉你先别涨么?”
“这我就不明白了,别人都涨价,凭啥咱家不能涨?”
“南城现在就剩咱家出粮最多,可以适当便宜点,就当薄利多销了。”王正南解释道,“而且,最近粮价涨得太快,你得先缓一缓,不然的话,老百姓买不起,等到饿急眼的时候,那就改抢了。”
程芳不解道:“咱有官面上的照应,大嫂也派人来帮忙看场子了,你怕什么呀?”
“哎哟我的天,现在是打仗,全城的屋子吃紧,你还指望官面上的照应,那是白照应的么,你要是托他们帮忙,保不齐比挨抢还严重呢!”
“可咱们跟别人家都是同样的价位,有什么不能涨的,你要是现在降回去,没准更容易出乱子。”
“你说你——”
王正南见西风在场,不好说太多,于是便摆了摆手,转而笑着问:“西风,你来找我有事儿?”
“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