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虞允文就回头说道:“莫要君前失仪。”
成闵与李显忠带头,甲士并排站成两列,进入了行宫大殿。
这座用作开大朝会的崇政殿纵然十分宽敞,此时却也已经挤满了人,刘淮站在武官队列的中后位置,心中的一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升腾而起。
如果用手中的木剑将赵构弄死之后能不能逃出去?
在仔细思量了可行性后,刘淮心中默默否了这个想法。
因为成闵与李显忠以及他们的部将也同样穿着重甲,殿中卫士手中的也是真家伙,在皇城外也没有后续的接应兵马,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怀着某种遗憾的心情,刘淮拄着木剑,目不斜视,神游天外。
在一阵嘈杂之后,有纠仪官大声呵斥。
殿中随即肃然,内官随即大声说道:“官家到!”
殿中宋国文武皆是俯首躬身:“陛下圣安。”
上首传来一个比较尖细的声音:“朕躬安。”
饶是知道此时有任何动作都会很显眼,但刘淮还是忍耐不住,微微抬头向前看去。
而就在此时,赵构也同样望向了刘淮。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刘淮立即低头作恭谨状。
仅仅不到一瞬,刘淮已经看清楚了赵构的面貌,随后第一个想法就是,怪不得金国大臣都说赵构是个天阉之人。
赵构虽然已经年过五旬,却是肌肤白皙,少有皱纹。
他的相貌英俊,却并不是那种十分硬朗的英气勃勃,而是有些阴柔。
更为关键的是,赵构并没有蓄须。
在这个以长髯为美的时代,男子虽然并不是都如同魏胜一般,有一把令人羡慕的大胡子,却也是要留一些胡须的。
就比如刘淮,他此时就在唇上颌下留了一些短髯。
加冠之前还好说,到了加冠之后如果还没有胡须,为官的都能算是有损官仪,周围亲朋好友就该悄咪咪的介绍郎中了。
但是赵构身为皇帝,却是面白无须,遥遥望去,只觉得赵构与他身边的内官别无二致,真的就如同阉人一般。
赵构同样只是扫了一眼刘淮,虽然觉得对方失礼,却没有发作,甚至连愤怒之情都升不起来。
正如昨夜他向杨沂中询问刘大郎是忠是奸,而杨沂中直接敷衍过去一般,赵构根本懒得去想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在整个宋国朝廷君臣上下,无论主战派主守派还是主和派看来,山东义军可谓对大宋忠心耿耿,一片丹心照明月的那种。
在战局最为危急的时候,南下参战,一路打得都是硬仗烂仗乃至于找死仗神仙仗,说的难听一点,如果不是靖难大军每战必争先,说不得当时采石矶就会出大乱子。
而若不是这刘大郎冒险率军绕后,攻下了巢县,断了金军后路,逼得完颜亮回身决战,说不得金军现在还堵在建康对面对赵构喊打喊杀呢!
忠心可不是喊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至于什么杀一两家地主豪强,打一顿城门守军,与朝中官员起一些冲突等等破事,在如此忠肝义胆的行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待忠臣,就应该优容一些,更何况现在赵构原本的班底,也就是主和派式微,为了拉拢新的政治力量,他更要展示出大度来。
接下来就是一些寻常问对,比如各军请调粮草,驻地分派,赈济两淮之类的问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重头戏肯定是在完颜亮与金国使节身上,所以就没有过多言语,例行对答之后,就都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文官班列中段,一名身着朱色的老者出列,举着笏板躬身行礼:“臣给事中金安节有事请奏。”
赵构眉头微微一颤,随后就看向了身居前列的汤思退。
这厮可是汤思退的人。
汤思退是要做什么?昨日打压那些功臣也就罢了,如何在这种场合都要闹事?这哪里是在扫赵构的兴,分明是打赵构的脸!
然而见到汤思退一脸错愕,赵构也按下心思,静静等待。
汤思退的诧异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