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金国三万户精锐完蛋了,中原门户洞开,接下来无论是金国内乱,或者宋国北伐,汴梁都肯定会遭受兵灾。
兵灾之下,家眷根本难以保全。
刘淮看向了李通。
李通想了想,随即缓缓点头。
刘淮没有立即将话说明白,只是起身说道:“梁尚书且先好好休息吧,明日先派人将金国印信都起出来,再论其他。”
梁球心绪翻涌,在走出房门之前,回头看向了刘淮与李通:“大郎君,李相公,你们是不是有改变天下大势的计谋?”
李通刚要敷衍,刘淮却直接点头,坦荡说道:“李相公有一条毒计,只不过我还在思量,权衡利弊。”
梁球闻言,先是看了看李通,却也没有打听这条毒计的具体内容,只是看向了刘淮:“刘公,臣有一言语。
臣虽然不知道李相公的计策,然则只要是能平定天下,使天下安定的计策,就不应该算是毒计。
惟愿此计在史书上能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而已。”
说着,梁球拱手离去了。
刘淮笑着说道:“你这好友似乎也不是凡人。”
李通笑了两声,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若非陛……完颜亮能任用各种人才,也不至于能在金国催动规模如此庞大的南征了。
如纥石烈良弼、敬嗣晖、张浩等皆是一时之选,就连任用的私人如仆散师恭等,同样也是敢于临阵对敌的良将。
只不过……”
说着,李通直接摇头叹气。
刘淮接口说道:“只不过这厮没有将人才用到正道上罢了。”
李通摇着头,转移了话题:“大郎君,虽然臣的计策需要看时局,但无论如何,也要有所准备的。”
刘淮点头,同样走出房门,望着天上明月,一时权衡不定。
同一轮明月之下。
建康行宫,一名浑身金甲的大将快步走入,内官不敢阻拦,只是躬身行礼,口称郡王。
其人大约六十岁上下的年纪,须发花白,却是身材高大,面容肃然,只不过眉宇间的那股阴鸷之气却是去都去不掉。
此人正是当今的太傅、醴泉观使,进封同安郡王,同时也是赵构心腹中的心腹,铁杆中的铁杆,胡子衙班,杨沂中是也。
只见杨沂中披甲带刀在行宫内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直走到寝宫正殿前,才主动止住了脚步。
听到寝宫内有些动静之后,杨沂中朗声将今日皇城司所打探到的见闻一一说来。
从诸将入城开始说起,一直到刘淮到都亭驿闹事,又被虞允文阻拦偃旗息鼓为止,其中并没有褒贬,只是一味的平铺直叙。
而寝宫之中悄无声息。
到了最后,杨沂中才郑重其事的说道:“刚刚收到消息,刘锜刘都统病重不治,已然去了。”
又是寂静良久,寝宫中方才传来一声叹息:“既然去了,那就……那就莫要再议他的罪了。”
杨沂中应诺一声,见寝宫之中再没有声音传来,就将‘刘锜是被气死的’这种小事吞回了肚子里,随后躬身大拜,就要转身离去。
“正甫。”
寝宫之中又传来声音。
“喏!”
“你说……这刘大郎,究竟是忠是奸呢?”
杨沂中想了想:“官家安享富贵太平便是,这点小事,就让太子忧愁去吧。”
寝宫中传来几声笑声,随后就彻底无声了。
杨沂中再次肃立半晌,见没有别的吩咐,就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