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慕楚侧眸。
“段秦使臣不日便要到达建邺,出使之人是段秦太子,段景明。”
钟离慕楚挑了挑眉,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笑,仰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也罢,建邺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
建邺城,城门大开。
城楼外,禁军分列而立、严阵以待。阵列前,霍奚舟穿戴着银甲玄袍高坐马上,神色冷峻肃戾,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令旁人看一眼便心生畏惧,不敢轻易靠近。
越旸乘着坐辇姗姗来迟,“本王来晚了,侯爷见谅。”
霍奚舟看也没看他,冷冷道,“若坏了段秦与南靖的结盟,见谅二字便不够了。”
越旸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得不远处忽然传来些动静。
二人举目望去,只见沙尘滚滚,一辆四架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朝这边疾驰而来。
行到近前,队伍的速度逐渐放缓。伴随着建邺城外的震天鼓声,马车在距离霍奚舟和越旸十数米开外处停了下来。
霍奚舟并未下马,越旸也坐在车辇上一动不动,而段秦的马车也迟迟不见人走出来。
双方在节奏越发急促的鼓声中僵持着。半晌,终是段秦使臣率先下马,掀开了车帘。
鼓声戛然收尾。
身穿蟒纹紫衣、头戴金冠的段秦太子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大步走下马车,身形高大,腰背直挺,一眼便能看出是常年习武之人。
日光斜照,段景明清俊硬朗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对上那双死水幽潭般的眸子,越旸脸色倏然僵住。
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和疑问,越旸勉强撑过了迎接使臣的仪式,直到接风宴结束,使臣都被带去驿馆安顿后,他才拦下了要回府的霍奚舟。
“那位太子殿下当真是你送回段秦的段景明?”
越旸脸色难看。
霍奚舟面无表情,“这还能做得了假?难道郡王以为,方才所有人都在陪一个冒牌货过家家不成?”
“……我曾在宫中见过他,他分明就是姜峤身边最得力的那个死士,从前叫云垂野!”
越旸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霍奚舟仍是不为所动,眉宇间掠过一丝躁郁和不耐,“所以呢?”
越旸顿住,表情扭曲了一下,“你当初就该杀了他,怎么能将他送回段秦,这与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你……”
“我从未见过什么云垂野。”
霍奚舟嗓音冰冷。
越旸被他一句话噎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的确,云垂野在姜峤身边神出鬼没的,就连他也只是偶然见过一两次。而霍奚舟常年不在建邺,不认识云垂野简直再正常不过。可是……
“况且,姜峤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