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陈青闱往榜下一推,催促道:“高公子等着知道你的名次,赶紧看了禀告两位公子。”
陈青闱只能硬着头皮走近榜前,从外圈开始一个个座位号地看。
没有。
陈青闱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心存侥幸地再去看内圈。
还是没有。
这下他连后背都出了一层汗,不死心地又看了一遍,仍然没有。
陈青闱脸色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高修远一看他这神情,就是一声嗤笑:“榜上没你?我还以为你文章写得多好,原来是自吹自擂。”
陈得福急切得冲到陈青闱身边,责问:“肯定是你看漏了,你好好找找!”
四周毫不掩饰的嘲讽眼神让陈青闱如芒在背,他压低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没中。”
“怎么会没中?你读那么多年书是白读的?”
希望落空,让陈得福暴怒咆哮:“我们一家勒紧裤腰带供你读书,你竟然考不中?你每天都在书院做什么?!”
陈青闱低着头去拽陈得福,声音颤抖:“爹,我们回家再说……”
陈得福甩开陈青闱,怒道:“家里卖田卖地供你读书,你不好好读书,现在知道丢脸了?”
被四周或嘲弄或同情的目光盯着,陈青闱少年的骄傲让他浑身颤抖,只感觉眼前眩晕。
陈得寿看得心里颇不是滋味,挡在陈青闱前面,对陈得福道:“这里许多人考了几十年也没中,青闱才多大,考不中也是情理之中,大哥你当年下场不也没考中吗。”
陈得福气得大口喘气,到底还是没再开口。
只是这么一闹腾,让高修远越发不屑。
乡野村夫不过如此,难怪能教出陈砚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高修远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瞥向陈砚:“你们家本事没有,吹牛倒是一脉相承的厉害,考前你那般放豪言,现在榜就在这儿,你中了吗?”
“中了,第五十名。”
陈砚淡淡道。
高修远笑容一僵,转瞬又冷笑:“你何时看了?”
陈砚往他身后的团案一指:“我就站在这儿看的。”
刚刚大家都在看陈得福丢人时,他就看了榜。
“我是盈字六号房。”
号舍是按照《千字文》排的座号,而厕号正是盈字六号房,当初就是高修远打的招呼给陈砚安排的。
高修远是内圈第一个座号,陈砚是外圈最后一个座号,两个座号可以说是紧紧挨在一块儿。
光是看到就让高修远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连高二公子也维持不住一贯的淡然,显出错愕的神情来。
他分明已经跟陶都打过招呼,为何陈砚依旧被取中?
陶都竟不将高家放在眼里。
高二公子眼底闪过一抹寒芒。
平兴县是高家的大本营,决不能允许有异心的县令存在。
“不过是最后一名就洋洋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案首。”
高修远语气更尖锐了几分。
高家家丁哄然大笑,连挤到外面的一些人也跟着嘲笑。
陈得寿焦急地想将陈砚拉走,陈砚却避开,直直站在原地,对上高修远的目光镇定,声音洪亮:“若我姓高,我也会是案首。
我不姓高,所以我要拼尽全力,日夜苦读,谨遵圣人言,方才能中这县试第五十名,你若不姓高,又能不能中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