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更怕这句话提醒了印别离,万一印别离要用印无忧来要挟厉娇娆,事情的发展就难以转圜,他们两个现在希望可以引开印别离和厉娇娆,先把印无忧带出来,印别离和厉娇娆应该都在乎这个儿子,印无忧一定能化解这场生死对决。
可是唯一的前提,就是印无忧不能成为父母任何一方的筹码,不然他在谁的手上,都会适得其反地激怒对方,要从印别离的手上带出来印无忧,只能先将印别离引出来,只是这件事情,谈何容易。
车厢里边,明明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但是无论外边如何,里边都沉静如水,大约车厢里边的印别离也一定在寻找机会,一击而中,所以不肯轻易现身。
因为印别离也该知道,天魔龙耶就是当年被他始乱终弃的厉娇娆。
焚心教的教主,心狠手辣的毒尊,两个迥然不同的身份,掩饰着一个伤痛难禁、支离破碎的灵魂。
澹台梦早已经了解她们本是同一个人,只是一直不忍心告诉印无忧,尽管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到了现在,印无忧也不知道天魔龙耶就是厉娇娆,澹台梦不知道怎么告诉她,那个曾经拐走了她,对她百般折磨,还下了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女人,就是他的亲娘厉娇娆。
对于母亲,印无忧还充满了幻想,觉得母亲被父亲伤害后,变成了一个四海漂泊,形只影单的天涯断肠人。他心中充满了对母亲的痛惜和依恋,还有深深的愧疚。
可是,经过一场难以预料的情变和创痛,厉娇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厉娇娆,在伤痛无法愈合平复以后,她就会变成心狠手辣的天魔龙耶。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逾越的界限,有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在遭受重创之后,跌倒的未必都能爬起来,爬起来的的未必都会摆脱跌倒的阴影。
一如仇恨,真的身遭不幸,有几个人可以以怨报德,宽容放下?
想起幼年间曾经遭受的种种折磨,澹台梦又岂能将那些事情和伤痛看做过眼烟云?只是投鼠忌器,只是不想伤到印无忧,这个孩子被她带出了离别谷,一步一步偏离了他本来的人生轨迹,如果不是结识了她,现在的印无忧应该还是做着他的少谷主,按照印别离早就铺陈好的路,心无旁骛地走下去。
水满则溢,气极则竭。
天魔龙耶厉娇娆一旦和印别离拼上,就算有所输赢,也是两败俱伤。
澹台梦对厉娇娆余恨未消,旧仇未报,印别离所作所为比之厉娇娆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差一点儿让澹台梦清白受损,只要她此时鼓动唇舌,架桥拨火,就可以以雪前恨,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的念头,曾经在她心中浮现过多次,只是到了最后,强自压制下去,如今这两个人出现在眼前,澹台梦心潮澎湃,旧恨新仇一时涌出来,几乎难以自持,所以才紧紧握住列云枫的手,现在需要有人理智,她怕自己被仇恨湮灭了理智,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来。
澹台梦不是圣人,她心中也有难以抑制的强烈仇恨,有仇必雪,有恩必报,是她一贯的行事原则,可是现在,这段仇恨她必须放弃,为了印无忧,就是受过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再去计较。
士为知己者死,人的一生中,未必遇见一个如此肝胆相照的朋友,列云枫方才一语点醒梦中人,为了这个愿意陪着她成魔共死的朋友,她必须忘记过去。
列云枫的手,永远带着让人心静的温度,淡淡的暖意,让澹台梦心中立时充满了疲倦和委屈,轻轻一声叹息,列云枫的手,不知不觉揽住她的肩头。
此时的澹台梦,袅如春烟,孱似秋水,静静地站在列云枫的身边。
天魔龙耶厉娇娆仰天大笑:“报应啊,报应,印别离,当初你背信弃义,痛下杀手,做下禽兽不如的事情,现在你儿子心心念念喜欢的女人,却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报应,真是报应。”
车厢隆地一声被掌力轰开,印无忧跪在车厢里,也不抬头,印别离坐在一旁,脸色铁青,一把拽住印无忧的头发,把他的头拽得扬了起来:“小畜生,你自己看看清楚,这个就是你的兄弟朋友,在你面前假仁假义,背着你就眉来眼去,投怀送抱!”
印无忧冷冷地看着父亲,冷笑了一声:“他们知道我在车上,是你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啪。
印别离一耳光打过来,重重地掴到印无忧的脸上,印无忧的头发被印别离死死拽住,这一掌打得结结实实,一缕鲜血从印无忧青肿起来的嘴角淌下来。
厉娇娆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印无忧也会在车厢里边,她方才听到传信儿,说着她要找的人已经被带到了幻雪宫里边,所以才急急地赶过来,没想到一到石屋外边,就感觉到了印别离的气息,这才连石屋都没有进,就堵住印别离,要算一算当日的旧账。
她方才的那些话,是在嘲笑印别离,今日她本来是冲着澹台梦而来,能遇到印别离,是个天大的恩赐和意外,但是厉娇娆也知道印别离的功力深厚,不能掉以轻心,印别离不轻易出来,她也不敢冒然进去,所以才故意以言辞相激,就是要把印别离激出来。
印别离果然受不了刺激,用掌力打碎了车厢,可是厉娇娆同时也看到了印无忧,一时间后悔不迭,自己说的那些话,无论是真是假,都太伤印无忧的心了,不觉愣在哪里。
印别离哈哈大笑:“小畜生,凭你们那些雕虫小技就能伤到我印别离吗?你们当我这些年都是浪得虚名?我堂堂离别谷的谷主,还能让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算计了去?”
印无忧冷笑一声:“你教过我,为人不可有妇人之仁,可惜我没听,把解药给了你。”
说话间,印别离又狠狠掴了印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