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个女子又叹了一声:“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现下都是九月了,千江水流寒,万山木叶下,这些蝴蝶,终将埋骨在皑皑白雪之下。”
她口气虽然平静,但是却带着延绵的伤感,让人不觉间生出一份酸楚来。
两个人好像在外边站住了,只听那个男子笑道:“海少爷,你不是要效颦吗,怎么真地伤春悲秋起来,便是一入寒冬,万物休寂,可是兔升乌坠,日夜消长,等到明天春天,还不是一川烟草,满城飞花?”
那女子哼了一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那花已经不是去年的花,人也未必就是旧年的人了。”
那男子先是哦了一声,继而又笑道:“蝴蝶晓梦庄生老,不恋浅紫与深红。五千真言缘何起,众妙之门自横行。”那笑声里边带着几分嘲弄,好像遇到极其好笑的事情。
那女子本来有些语带忧伤,听到那他念出这首诗来,不由得失声而笑:“枫儿,行船遇风,夜路撞鬼,你还真不是一般地倒霉。”
她的笑声中带着谐谑,柔媚娇嗔,虽然没见到这个人,听到这声音,也能想象出这个女子笑靥如花,楚楚动人了。
原来外边来的正是列云枫和澹台梦,他们走到秋霜斋的门口,发现了很多蝴蝶,那些蝴蝶翩跹起舞,现在是深秋了,草木萧条,已经没有太多的蝴蝶。
听到列云枫随口念的那首诗,澹台梦便猜出其中有蹊跷,尤其列云枫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指了指秋爽斋里,澹台梦已经恍然了:“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
她虽然在问,可是根本不等着列云枫回答,已然先走了进去,列云枫也进来。
屋子里边,只有洛怡菲和那个戴着斗笠的怪人,两个人满面笑意,互相看了看,那个带着斗笠的人看见有人进来,可能是不喜欢被打扰,把身子稍微侧了侧,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边了。
列云枫和澹台梦相视一笑,然后坐在靠着门边的位置。洛怡菲方才还生气呢,转眼看见这两个人进来,不觉得立时气朗神清,眼前为之一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列云枫和澹台梦也看向她,不约而同地点头微笑。
余掌柜托着一个盘子出来,里边放着一盘咕唠肉,一碟云卷糕,洛怡菲顺手接过来:“余大哥,今天晚上还真热闹啊。”
余掌柜微笑着对列云枫和澹台梦道:“两位客官要些什么?试一下小店的招牌菜咕唠肉?”
列云枫摇头:“要一盘凉蜜雪丝,一盘冰玉桂花,酒,要竹叶青?”他在问澹台梦。
澹台梦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他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只是她从来都没和别人说过,也没有和列云枫提起过,他是如何知道,还知道自己喜欢喝竹叶青。
她知道列云枫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用心,不经意间,心上涌出一丝酸涩来,眼中却洋溢出笑来:“我要竹叶青泡的竹叶青,你能弄来,我就舍命陪君子奇…_…書……*……网…QISuu。cOm,不醉不归。”
列云枫一笑,冲着余掌柜道:“来一壶竹叶青吧。”
余掌柜刚要去取酒,外边有人喝了一声:“有喘气儿地,滚出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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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一声断喝,让店里的人都不自觉地看过去。
这声音特别洪亮,卡啦卡啦,和打雷似的,还特别飞扬跋扈。
余掌柜微微皱下眉头:“门开着呢,客官请进吧。”
门外那个人听说,立刻迈步进来:“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让老子亲自进来?难道待会儿老子吃饭,也要老子亲自吃吗?”
这个人身体魁梧,生得豹头环眼,眼珠子瞪得琉璃球一样,满面的煞气,好像世人都欠他多少陈年旧账一样,他的背后背着一把刀,雪亮亮,十分刺眼,手里还拎着一个褡裢,看样子沉甸甸地。
都说相由心生,这人端的长得一副恶相,赤红的脸膛,醉鬼一般,偏偏穿了件雪白的衣裳。
那衣衫纤尘不染的雪白,更衬着他脸上粗粝晦暗的红,这人骂骂咧咧地瞪着眼睛:“你,给老子腾地方!我要这里干干净净,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要有!”他用手指着余掌柜,十分强横。
余掌柜好像没听到他说这么,笑道:“客官需要什么菜,是在这里吃,还是带走?”
那人翻了翻铜铃儿似的眼睛,不耐烦地:“你他娘的装什么蒜?一会儿我们家少爷来,不想看到这些乌七八糟的闲杂人等,让他们都给老子滚!”
余掌柜还是微笑:“客官,您关照小店的生意,余某自然感激不尽,但是来者有先后,这几位是我们小店的常客,余某不能坏了规矩,厚此薄彼,既然您家的大少爷身份娇贵,请别家高就,不要委屈自己,纡尊降贵。”
那个人翻着眼珠,好像没听懂余掌柜的话,可是看余掌柜的神情,好像没答应自己的要求,不由得嘿嘿一笑:“你他娘的真不够爽快,这点事儿都办不成,娘的,关门大吉算了,来,让爷爷教教你。”
他说着,把手中的褡裢放在桌上,咚地一声,很响。
然后解开了褡裢,翻卷了袋口,里边竟然是黄澄澄的金锭子,每一锭应该有十两。
这个人拿出四个金锭子,得意洋洋地撇着余掌柜:“本来,你要是赶走了这几个家伙,这几个金锭子老子会赏给你,不过现在。”他说着话,托着金锭子走到洛怡菲前边,啪地一声,把一个金锭子放在桌子上:“小丫头,这个给你,你走吧!”
洛怡菲瞪了他一眼:“谁稀罕你的钱?你要我走我就走啊?你以为你是谁?”
她说着话,就要去拿那个金锭子,打算扔回给他,谁知道刚一伸手,忽然觉到一阵凉风,手背上被什么东西打中,痛疼难忍,不由得跳了起来,一低头,是一只筷子。
她没看清楚是谁,不由得转向那个戴着斗笠的人:“你为什么暗算我?难道我会贪这种便宜,要他这锭银子?我是要还给他!”她心里想,那对少年男女粉妆玉砌一般,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多半是那个奇怪的家伙在捣鬼。
谁知道那个戴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