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两,不是小数目。
相当于给赵安的比亚迪换成劳斯莱斯了。
温副将出手不谓不大方。
然而这钱赵安却不能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他能不明白?
这会拿了温大人三千两银票,等会怎么要他们往外大出血呢。
漕运衙门欠漕工的运费可是有七八万两的,这笔钱在账目上到底是发了还是没发?
账上没发是最好的,哪怕年三十叫财务加急去银行打款都行。
衙门要打款,钱庄息业了也得开门办下。
可要是账上显示发了,银子也拨付到位,但作为乙方的漕帮却没拿到这钱,那这笔钱哪去了?
不就是被漕运衙门上上下下这帮人给私分了么!
赵安怀疑多半是被私分了。
如果不能让漕运衙门结清拖欠的运费,赵安领导的这场同漕运衙门的斗争就是无果而终,根本无法将他赵少君的强硬“话事人”形象立起来,于扬州分舵树立绝对的威望。
于底层普通帮众而言,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帮内高层同漕运衙门的龌蹉勾当,只知道漕运衙门欠他们运费没结。
就跟后世打工人一样,厂里怎么和官府打交道他们一概不知,但是厂里欠了他们多少工资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谁给他们拿到工资,谁就是他们的大救星、大恩人。
赵安充当的就是这个带领工友讨薪的“出头鸟”。
话糙理不糙。
别看这笔运费拿到手后底层帮众最多一人发个二三两,但这二三两就是赵少君能扛起重担,能顶得住压力,能带领扬州分舵兄弟勇敢走下去的人设最大光环。
因此,赵安不可能被三千两亮瞎眼睛就此选择收工,那样对于他的人设影响太大,也会削弱他好不容易利用焦家树立起来的威望。
温副将的理解是年轻的御史大人可能嫌少,想想也是,这小子最近风头很劲,听说还由民籍入了包衣奴才籍,前途不可谓不光明。
看刚才那架势也有股“干”劲,那么为了三千两就把光明前途搭上,这小子心里肯定是不愿意的。
解决问题的方案只有一个——加钱。
温副将心一横加了两千两,这就整整五千两。
真不少了,去年他温副将连克扣军饷外加衙门分红也不过才拿了不到二万两,五千两占了他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如果把温副将形容成一个国家的话,那就是给赵御史的封口费就占了这个国家鸡滴屁的百分之二十五还多。
赶上军费和教育费了。
加钱同时委婉表示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赵御史在给皇上的报告中划去漕标打了败仗的事,这件事从头到尾没有发生,漕运衙门一直是以宽容心态在同漕工对话,只是因为双方利益诉求差距太大,才导致对话始终没有成功。
“大人的意思我懂,只是这让下官很为难啊。”
赵安知道温副将诚意满满,毕竟他要把漕标连漕工都打不过的事上报,别人或许要拖一段时间才出事,但他温副将肯定第一时间被调离工作岗位接受朝廷审查。
要知道老太爷登基以来对打败仗官员的处置力度是相当大的,纵是平日再得宠的满洲旗员吃了败仗,也是说杀就杀,说抓就抓的,说流放就流放的。
况一汉官,且是连民工都打不过的汉官。
与其说温副将拿钱封口,不如说是拿钱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