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必然不会舍得的。”
墨长枢笑了,退回了桌边,兀自斟了一杯酒,他将那碧色的瓷杯凑近了嘴边,抬眼看着明月,只这一瞬明月便有一些局促起来,然后他便仰头一干而尽,将瓷杯按到了桌上,笑道:“好酒!”
明月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何要喝,你明明知道的,却为何要喝?”
她说这话时,墨长枢已经一头倒在了桌案上。
墨长枢一向聪明谨慎,他虽然一向漫不经心惯了,但是任何事情都能做到心中有数,所以苏九离从不担心他会深陷麻烦而不能自保。
此时的苏九离正在下棋,在胜玉坊凤箫吟的闺房里,和凤箫吟下棋。
凤箫吟手指按住了黑子的棋盒,将它向苏九离推了过去,说道:“我与人对弈,素来是让先,你执黑子,先请。”
苏九离目光略过面前的棋盒,而后又扫过凤箫吟的脸,微微笑了,说道:“我与长枢对弈素来是让子,你若觉得比他还胜上几分,我或许可以少让几子。”
凤箫吟面上一红,显是有些尴尬,下一瞬便莞尔笑了笑,大方地将黑子的棋盒拿回了自己的手边,说道:“我竟忘了你长年与那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墨长枢在一起,自然混得比他还要精明,这盘棋还未下我却已该认输了。”
苏九离捏着一枚白棋子,说道:“素闻胜玉坊的老板娘棋技高超不让国士,六年来赌棋甚少输过,怎么昨日输了一局,今日就没兴致了?”
凤箫吟掩唇笑了笑,说道:“是我不好,竟这样草率答应了和先生对弈,竟还想着让先,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让先生见笑了。不过这房间既是我的,我说不想便是不想了,谁来管我?”
苏九离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昨日未见老板娘的真实手段,原来今天竟也是见不到的,原来我竟连那些屋外的赌徒都不如。“
凤箫吟眼珠转了转,笑道:“先生这等聪明人怎好拿去和他们那些烂赌徒比较?他们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先生却不同,你胸有沟壑,自有大智慧大谋略,这棋技一道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怎好拿出来献丑。”
苏九离将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叹道:“我原是想和老板娘赌上一局,现在看来倒是可惜了。”
凤箫吟忽而眼前一亮,笑得千般妩媚地看着苏九离问道:“先生要赌什么?”
苏九离干笑了几声,说道:“你莫要那样看着我,我是惜命之人,自然不会与你赌命,我只想与你赌几个问题,我甚至不要你回答,只说是或不是便可。”
凤箫吟的笑转而就阴沉了下去,她说道:“若我赢了呢?”
苏九离说道:“若你赢了,我和长枢再也不会上门来找你麻烦。”
凤箫吟的眼神又亮了亮,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
凤箫吟笑眯眯地继续说道:“既然条件由你开,那这赌法便该有我划下来。”她眼珠转了转,兀自说道:“赌棋便算了,先生棋技或许胜我几倍不止,我们猜子吧。”
苏九离点了点头,微微侧过头示意凤箫吟抓棋子,凤箫吟也不客气,以右手掩住左手,随手便抓了一把棋子,这动作将棋子藏得严严实实,她微微笑了笑,说道:“先生请?”
苏九离不假思索地说道:“单。”
凤箫吟脸色变了变,将手中的棋子洒向棋盘,却是不多不少的七枚黑子。
苏九离神色不动,凤箫吟却叹了口气,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大方地坐了下来,说道:“先生请问。”
“你认识杜明?”
凤箫吟点了点头。
苏九离说道:“老板娘这愿赌服输的脾气实在令苏某佩服,你既说的实话,我便不再问了,只赢这一把,于情于理不该让你吃太多的亏。”
凤箫吟微微睁大了双眼,说道:“你不想再问了?”
苏九离微笑道:“你既承认认识他,那其他事情我便已都知晓了,又何必问你?”
凤箫吟低着头有些局促地慢慢捡起了棋盘上散落的棋子,说道:“先生知道些什么?”
苏九离说道:“这就多了,不知老板娘想听哪一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凤箫吟笑了笑,说道:“你若是道听途说来的,那就本算不得数的,你知道,南阳城里哪一天都有人在嚼舌根。”
苏九离却没有理她,而是径自说道:“你十五岁自洛阳流落金陵,是秦淮笙歌楼的老鸨将你收养,她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也不逼你做红倌,只是让你日日在船坊间唱些小曲儿,你当时名为芸儿,在秦淮一带也算声名远扬,据说十一年前你认识了一位路过的富商,他为你赎了身,带你到了南阳,你便开始在赌坊谋差事,直到六年前被他引荐入胜玉坊,才正式做起了这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