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能做什么,无非是长广王想要见这个女人,才引她来此。”胡氏依旧看着李祖娥的背影,忽而冷哼一声,“即使是看在当今圣上的威权,他也不敢霸王硬上弓,逼奸自己的嫂子。他还没这个胆量!”
回到昭信宫,李祖娥感觉有些乏累,便坐在榻上休息,过了半晌,让清莲拿了杯水。
饮毕,又听见清莲开口问道:“娘娘,长广王妃跟您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闲聊罢了。”
“闲聊?”清莲略显惊讶。
“嗯。”李祖娥轻轻点头。
她并没有说起长广王高湛,甚至在清莲面前也没有提及这个人,似是在忌讳什么。
这次的见面,让李祖娥有些不解、不安,又有些茫然……
想起过去年幼的高湛,那双天真无邪的双眸,再看到今日的高湛,李祖娥完全不能把曾经的步落稽跟现在的他联系在一起。
岁月匆匆,随着时光流逝,周围的人与事都变了!丈夫高洋、弟弟高湛和高演,甚至是长子高殷,他们都变了,还有自己……显然也变了!
李祖娥想起过去的种种,还有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皇宫,当真是个是非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杀侄
高殷在位不到一年就被废黜,叔父高演即位,改元皇建,并将妻子元氏立为皇后,至于皇储之位却给了自己的儿子高百年,曾经对高湛的承诺都抛之脑后。
想到自己一心为六哥出力,为他争夺皇位,如今却让侄子做了储君,高湛心里自然不平衡。
高演深知高湛因此事而耿耿于怀,愤然不平,于是让高湛留守邺城之时,还任命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齐国名将斛律光之弟斛律羡为领军,以此来分割高湛的兵权。
长广王高湛留守邺都,济南王高殷也时常住在那里,不久,却有人说邺城有天子气。平秦王高归彦听闻此事,又想起自己曾为高演篡位出过力,所以怕高殷再次复立为帝,对自己不利,就去怂恿高演将其诛除。
高演也怕自己被侄子夺位,就命高归彦赶赴邺城,征召高殷来晋阳。
在高归彦赶往邺城期间,高湛深知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于是向族侄高元海问计。
高元海却道出一句:“皇太后万福,至尊孝性非常,不会做出兄弟相残的事让太后难过,殿下无须为此忧虑。”
高湛听得出来,他这番话明显是在敷衍自己,便急道:“平日我对你诚心相待,现在你就是这么应付我的吗?”
高元海无奈,就对高湛说容自己细想一夜,然后再向他献策。
高元海侧夜未眠,冥思苦想。夜漏还未滴尽,高湛便闯了进来,突然出现在高元海面前,逼问他有何神算。当时,高元海立即献上三策:
上策:让高湛学西汉梁孝王,带着几个随行的人快马赶赴晋阳,先去见皇太后哀求,然后再去见皇帝,请求削去兵权,至死再不问朝事,这样必能保住平安;
中策:便是让高湛上表,说是自己威权太盛,恐怕会有人进毁谤之言,难敌众人之口,遂请求出任青、齐二州刺史,下半生平静地住在那里,如此,自然不会招来毁谤或是议论;
以高湛的为人、性情,必定是不肯服软,更不愿弃权,于是又很快询问下策。
高元海突然面露迟疑,怕出言会遭受族灭之祸,及至高湛再三逼问之下,他方才开口:“济南王是文宣帝的嫡长子,圣上假传太后之命而夺位。现今殿下可聚集文武朝臣,拿出征召济南王的敕令,以示百官,然后抓获斛律羡,斩杀高归彦,立济南王为帝,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高湛大悦,此计倒甚合他意。将来济南王高殷即位,他便能以皇叔的身份辅政,控制仁懦的少年皇帝,执掌大权。
不过想归想,高湛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于是让术士郑道谦等人占卜,只听众术士皆言:“静观其变才是大吉,大举兵事反倒不利。”
潘子密也通晓占卜之术,便私下里对高湛说:“当今圣上就快晏驾,殿下必为天下之主。”
又有巫觋亦卜之,都说:“不须举兵,自会大吉。”
高湛听毕,方肯作罢。
高湛正在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但高殷却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依旧待在自己的房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
过了片刻,忽见李难胜走来,听见她开口:“正道,你在想什么?”
高殷道:“我在想平秦王何时会到达这里?我已经听说他要来邺城,就是为了带我去晋阳。想必,我这次去是凶多吉少了!”
李难胜忙道:“怎么会呢!圣上曾经不是在文宣帝的病榻前立过誓,还答应过太后不会伤害你。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亲侄啊!”
“亲侄又如何,为了天位兄弟之间都能手足相残,更别说是叔侄。宋孝武帝生前宠爱第八子刘子鸾,长子刘子业也因此对他心怀怨恨。直到刘子业即位,因念及旧怨,逼迫弟弟刘子鸾自尽。当时,年仅十岁的刘子鸾就曾对左右说过‘愿身不复生王家’。他说这番话,想必也是因为自己生于帝王家,而发出的悲叹吧!”
“不复生王家!”李难胜也不由道出这五个字,脸上掠过一丝悲凉。
“我想活下去,只可惜,眼前的所有事不是自己能掌握。难胜,无论我以后发生何事,你都要坚强地、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答应我!”
“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