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尼姑没有露出一丝不悦,接着笑道:“夫人与佛有缘,又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惜红颜薄命,只怕夫人将来会有大劫。”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串佛珠,“贫尼将此物送与夫人,希望能保夫人一命。”
李祖娥接过那串手链,继而抬首看她,微微笑道:“那就多谢您了。”
尼姑依旧看着她,道:“夫人,你好自为之。”
李祖娥闻言,露出不解的表情,随即听见身侧的清莲忽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李祖娥微微侧首,轻轻点头回应。
刚走出寺院,清莲便道:“我看那个尼姑一定是老糊涂了,娘娘贵为皇后,深受圣上的敬爱,怎会有大劫难。”
李祖娥却道:“世事难料!现在正值乱世,繁华不过一瞬,谁又能永远享受安宁和富贵。”
街上行人如织,耳边不断传来商人的叫卖声。李祖娥坐在马车里忽听得车外传来不绝的吵闹声,便很快掀开帘子,抬眼看去,只见前面聚满了围观的人早已堵住了路。
她轻轻唤了清莲一声,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喧哗?”
清莲忙道:“我去看看。”随即下车走上前去,看见一个约四十岁左右的大男人与一个少年争执起来……
男子喊道:“看你衣冠楚楚,一身锦衣布料,没想到是个吃饭不付钱的人!”
少年一脸无辜,“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只要我的随从一来,便可以把钱给你。”
男子接着喊道:“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李祖娥见此景,不禁摇了摇头,对贴身侍婢道:“清莲,你拿些钱给那位男子,叫他不要再为难那个少年了。”
清莲口中称是,然后走到两人面前,“瞧你,不就是一点钱吗,何必要为了这点事为难一个孩子。”她淡淡笑着,从袖中拿出一些钱币,对男子道:“这是我家夫人给你的,说是替这孩子付了,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他。”
男子的眸光骤然一亮,笑道:“多谢,多谢!”
少年看地上掉了一枚钱币,便弯腰将它拾起,只见上面刻有“常平五铢”四个字,片刻后,却被那名男子抢了过去,见他又对自己摆出一副臭脸。
清莲看向那个少年,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你不像是邺城的子民,想必是外乡人吧?”
那少年想了片刻,笑道:“这位姑娘倒是聪明,一看便知我的家乡不是在邺都。”他垂眸,忽而问道:“不知可否让你家夫人出来一见,好让我当面谢她。”
清莲道:“我家夫人说了,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少年却道:“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家夫人相助,也许我就会被那些人打得遍体鳞伤,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李祖娥掀帘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少年,虽然他只有十四五岁,但言语举止之间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老成。
她慢慢下车,缓步上前;少年见李祖娥走来,便向她拱手一揖,抬头时只听她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坚,杨柳的杨,坚强的坚。”他并未说出皇帝赐予的“普六茹”姓,而是原来的姓氏。
杨坚笑了笑,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李祖娥怔愣了片刻,忽而淡淡一笑,“夫家姓高,你就唤我高夫人吧。”
杨坚微笑道:“今日幸得高夫人相助,若他日能再相见,杨坚定会涌泉相报。”
“不必了。”李祖娥回头看向身后的侍女,又道:“清莲,我们回去吧。”说毕,掀帘进了马车。
杨坚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他却已记住了她的面容。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再次与她相见竟是在二十多年以后。
天际湛蓝,暖阳耀眼,刺目的光芒照向灰色琉璃瓦上;走到玉阶下,抬眼望去,但见高悬的匾额上刻有“静德宫”三个大字。
宫殿里一片寂静,元仲华正坐在桌案前翻阅书籍,忽听得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分响亮,随即看见一个相貌极丑的男子突然推门闯入,还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元仲华一时惊惶,起身看向他,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眯眼看着她的面容,淫邪地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大嫂还是这般貌美!”
元仲华慌忙道:“陛下,你醉了!”
高洋纵步走到她面前,元仲华很快后退数步,心里开始慌乱,惊颤不止。
见她惊慌的模样,高洋却哈哈大笑,“醉?怎么会醉呢?即使是醉,也是因嫂嫂的美貌而心醉!”
元仲华见他不肯离去,心中更是惊慌,站在那里不敢再说一字。
高洋看着她的脸容,猛然忆起大哥高澄曾轻薄过自己的妻子,不禁怒从胸起,面色骤然变冷。因念及旧恨,他忽然抓紧她的皓腕,瞪大眼睛看着她,愠道:“昔日兄长□□我妇,今天我要报仇!”
说毕,将她推入床帏,元氏抗拒不肯从,高洋遂以刀相迫,元氏胆怯不敢再反抗,只有任他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