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真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有几个月都没有来小日子,府医说正常。
好容易来了,量又少,怎么看都不像健康的样子,府医还说不出所以然。
她竟然没想到,换个大夫看看,真是她愚笨了。
太医很快被请来。
只是当他搭上宋明真的脉后,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宋明真察言观色,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章太医,有话你直说,我受得住。总不能,是什么绝症吧。”
“郡主,王爷当年对老夫有恩,所以老夫也就和您实话实说。”章太医叹了口气,“您以后,怕是生不了孩子了。”
“你说什么?”宋明真不敢置信地道,“我生产时候,是受了大罪。但是当时大夫跟我说,休养几年之后应该无碍了。”
“恕老夫直言,您最近几年,是否在服用避子药?”
“是。可是现在已经停了几个月,难道那还会影响?”
“嗯。避子药不能长期服用,否则容易不孕。”章太医道,“郡主用的药,应该过重,所以……”
霍嬷嬷一听慌了,“章太医,那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郡主还年轻,还要生儿子的。不管花多少钱,您尽管开口。”
“不是钱的问题。”章太医道,“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郡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另请高明?”宋明真震惊之后,这会儿已经出奇地冷静,“请您实话告诉我,还有可能吗?”
“可能不大。”
“多谢章太医了,霍嬷嬷,替我送客。”
宋明真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属于郡主应有的矜持和疏离。
她端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仿佛章太医刚才宣布的,不过是明日天气如何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霍嬷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被宋明真那双骤然失了所有温度的眼睛慑住。
那眼神空茫,像被暴风雪肆虐过的原野,只剩下冻硬的死寂。
霍嬷嬷心头一酸,不敢再言,只得躬身引着章太医:“章太医,这边请。”
等门关上的一瞬间,宋明真挺直的脊梁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猛地砸中,瞬间垮塌下去。
她整个人向前一倾,手肘重重磕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刚才章太医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在脑中炸开,反复轰鸣——“怕是生不了孩子了”、“避子药过重”、“无能为力”、“可能不大”……
不是“休养无碍”,不是“调养几年”,是“生不了”!是“可能不大”!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呵…呵呵……”一丝凄厉又绝望的低笑,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她不屑于生,而不是生不了。
没想到,她在更早之前,就已经丧失了再做母亲的机会。
如今,她对宋承欢失望透顶,眼看着张鹤遥扶摇直上,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定两人关系,来慰藉自已被宋承欢伤透的心,然后命运告诉她,不,你没有机会了。
她,多么可笑。
“郡主!我的郡主啊!”
霍嬷嬷送走太医,跌跌撞撞地扑回来,看到的就是宋明真失魂落魄、泪流满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