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宋雪芝这辈子最怕的,除了蟑螂和带毛蜘蛛,就是老鼠了。
黑暗中那飞快窜动的、毛茸茸的小黑影带来的惊悚感,远比单纯的黑暗强烈百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的动作完全快过了思考,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赶紧就躲到了身侧人怀里。
“啊啊,你,你快点……”
厉承渊只觉一股带着馨香和强烈惧意的风猛地撞进怀里。温软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紧紧贴上他,两条纤细的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脖颈,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宋雪芝整个人像只受惊过度的树袋熊,几乎是跳起来挂在了他身上,双腿本能地盘住了他劲瘦的腰,脸颊死死埋在他颈窝里,身体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承渊!有老鼠!在那里!它、它跑过去了!”她急促地喘息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惊魂未定,温热的气息喷在他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厉承渊被她撞得微微一晃,随即立刻稳住了身形。
怀中人剧烈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衫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胸膛,那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恐惧,像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冲散了黑暗带来的烦躁。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无比熟稔地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她悬空的臀,让她整个人更牢固地嵌在自已怀里。
另一只手则安抚地、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掌心隔着薄薄的夏季睡衣,能清晰感受到她脊骨的微颤。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人心的力量,在绝对的黑暗里清晰无比,“没事了,就是灯泡烧了,一只耗子而已。”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稳稳地承托着她的重量,像最安全的港湾。
宋雪芝急促的心跳在他沉稳的气息和拍抚下,奇迹般地一点点平复下来。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颈动脉沉稳有力的搏动,属于他的、混合着一点汗味和皂角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她,驱散了方才那股灭顶的恐惧。
她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但身体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闷闷地“嗯”了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鼻音。
“我去换灯泡。”厉承渊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低沉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抱紧点,别松手。”
宋雪芝依言又收紧了手臂,像溺水的人抱着唯一的浮木。
厉承渊就这样抱着她,像抱着一件易碎又珍贵的宝物,迈开长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凭着记忆精准地走向客厅角落。
那里靠墙放着几把备用的小木凳。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怀里多了一个人对他而言毫无负担。
走到墙边,他弯下腰,摸索着拎起一把最结实的小方凳。凳子腿在水泥地上拖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托着宋雪芝,转身走向屋子中央灯泡垂下的位置。
“站稳了?”他低声问,托着她臀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她不会滑落。
“嗯……”宋雪芝含糊地应着,手臂依旧紧紧缠着他的脖子,双腿也牢牢盘在他腰上,整个人像长在了他身上。
刚才的惊吓余波未平,只有紧贴着他滚烫坚实的身体,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安全感。
厉承渊没再说什么,手臂肌肉微微绷紧,把她放在了地上。
“你在这等着,别乱动。不然小心老鼠爬到你身上。”他故意吓唬她。
宋雪芝果然吓得一动不动。
然后,他单手拎起凳子,凭着感觉“哐”地一声,准确地放在灯泡正下方。
整个过程他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臂始终牢牢地圈着她,稳如磐石。
“扶着我。”他低声指挥,声音在咫尺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宋雪芝听话地腾出一只手,摸索着攀上他劲瘦的腰。触手是温热的、充满弹性的肌肉,隔着薄薄的背心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底下蕴藏的磅礴力量。
厉承渊这才松开她,让她自已扶稳。他腾出双手,深吸一口气,双臂向上伸展,凭着记忆和感觉,准确无误地握住了悬挂灯泡的卡口灯座。老式的白炽灯泡,拧下来需要点巧劲。
黑暗中,宋雪芝紧紧靠着他身体,仰着头,眼睛努力睁大,却只能捕捉到一个模糊而高大的轮廓,像一座沉默可靠的山岳矗立在眼前。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