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鹤迟疑片刻,始才觉出,他嘴上说着不介意两人是否有情,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心里确是百般滋味。
李烬霜道:“今日那孽龙打上天门山,已经闹得瑶华不得安宁,依我看,成亲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云栖鹤抬眼望他,越发笃定,李烬霜肯与他在一块,不是因为有多喜欢他,而是出于对沈濯的怨恨。
不过,清醒如他,理应知足。
“烬霜觉得,什么日子合适?”
李烬霜想也不想:“今夜。”
云栖鹤大吃一惊,随即笑开:“也罢,今夜就今夜。”
有史以来仙门宗主最潦草的婚礼就这么定下了。
李烬霜收拾了些东西,搬去琉璃宫。夜里三更,一轮满月映照长空,云栖鹤说是良辰吉时,带着他到屋顶饮酒赏月。
皓月清风之下,云栖鹤斟满两杯合卺酒,笑望着李烬霜:“纵然你我假夫妻,这个要喝的。”
李烬霜抿了抿唇,踌躇一瞬,还是接下。小小的一杯酒,端在手里却似有千钧重。
他也不曾设想过,竟然在这种情形下把自己交出去。
曾经他有沈濯陪伴,只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还以为很简单。
李烬霜喝下酒水,唇齿间浮着股淡淡的甜香。
“桃花酒。”
“好喝吗?”
“你酿的?”
好不好喝说不准,李烬霜不懂品评酒水。但这酒醉人是真,才一小会儿,鼎鼎大名的云掌门便双靥酡红。
天仙也有醉态。李烬霜忍不住淡笑。
云栖鹤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道:“这不是酒厉害,恰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牵起李烬霜的手,珍重地攥在掌心。甫一结合,指掌间便有热流涌动。
李烬霜讶然睁大眼,想抽回指头,挣了挣。眨眼的功夫,他便在气海丹田中感应到云栖鹤的气息。
这是他们的道侣契。
云栖鹤收回手,道:“你就当它是个护身符。”
两人结下此契,不论何处,都能感知到彼此。
李烬霜活动了一下手腕,再抬头时,屋顶上只剩酒杯酒盏,云栖鹤消失不见。
他果然不食言,纵然已经走到合契的地步,也不曾逼他。
李烬霜轻轻斟了一杯酒,凝望着酒水中虚幻的月亮。
他搬到琉璃宫,却也不跟名义上的道侣同床共枕。琉璃宫很大,李烬霜独自住在偏殿中,有一面窗户靠着山崖,打开便可望见无边云海。